人间的时间过得极快,再转眼,暻秀便已经是弱冠的年龄了。
不出意料的,暻秀长成了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与当时彼岸在冥界时所见一般,半分不差,这样的天人之姿在人间着实是少见,至少彼岸是从未见过的。
而暻秀又聪慧过人,加上自身过硬的外貌条件,在整个小镇都远近闻名。
冬日的早晨有几许太阳,暻秀自门外走进,替坐在火盆旁边的彼岸拢了拢衣领说:
“去外面看看吧,昨晚雪下得大,堆得厚了几许,现在出了太阳,不如出去走走。”
彼岸哈了一口气,看向坐在对面的暻秀,看他望着自己,眼眸里有几许希冀,星星点点的闪烁着,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甚为璀璨。
彼岸伸出手也给他拨弄了两下衣领:“好啊,我们一起去走走吧。”
暻秀微微一笑,看起来有些欣喜。
暻秀牵着彼岸,一前一后自小屋里走出。
院中两颗桂树下的彼岸花还开得鲜艳,在铺满白色的雪地里甚是惹眼。
彼岸松开他的手,蹲在旁边拨弄了几下那些红艳艳的花儿。
暻秀看着她这般小心翼翼,也跟着蹲下来看她捣鼓。
彼岸把那些飘落在花瓣上的雪轻轻拍落,待全部弄好后又牵着暻秀站了起来。
“现在我们去哪里?还逛吗?”
“去逛逛吧,你许久没出门了,整天待在家里也闷得慌,走吧。”
走在暻秀旁边,彼岸看着暻秀侧脸,渐渐与当时在冥府第一次所见他时的模样慢慢重合。
见她盯着自己发呆,暻秀虽然不明所以,却也任由她看着,只是耳尖却明明染上了绯红,不知道是天气太冷给冻的还是害羞导致。
“彼岸很喜欢看我?”
“喜欢啊。”彼岸停下脚步,暻秀也跟着停了下来,转头看她。
彼岸垫了垫脚跟,却依旧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彼岸看他染了些绯红的耳尖,忽地绽放了一个笑脸,脸上两个小梨涡浅浅的,很是甜美。
“暻秀,叫声娘子来听听。”
暻秀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脸上也有淡淡的红晕,眉眼弯弯的,与这银装素裹的雪天倒有几分相配。
彼岸看他害羞的模样,却也不停下,只道:“你如今已经弱冠了,我这童养媳当了那么多年,不如改天你选个好时日将我娶了吧,这样子我算是勾搭你成功了。”
暻秀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脸颊不再是淡淡红晕,而是漫上了绯红,瞧着她小小一个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喉结上下动了动。
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听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听着倒像是往他们小院这个方向而来。
待走近一些,听到了几许说话声。
暻秀听到了有人到来,将刚要出口的话咽下去:“彼岸,好像有人往这边来了,我们回屋吧。”
彼岸只看着他,眉眼弯了弯,点头说了句“好。”
刚回屋坐下,手还未烤暖和,就有人敲了敲院子的小门。
暻秀在外厅接待客人,彼岸在内厅烤着火盆看着话本。
约摸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外间的声音没了,想来大概是已经走了。
彼岸也未站起身走出去,只依旧看着手中的话本。
又过了半刻钟,暻秀从外面走了进来,好像是外面又飘起了雪,他的头发上沾了不少的雪花片儿。
在彼岸一旁坐下,彼岸将手中的话本放下,伸手替他拍了拍头上的雪,暻秀微微低头看她为自己拍落雪花,开口道:
“彼岸。”
“嗯。”
“刚刚来的是巡抚大人。”
“嗯,说什么了?”
“大人说待开春的时候想推荐我去京城做官。”
“你自己怎么想的。”替他拍落了所有雪花,彼岸重新拿起桌上的话本子。
“我想去。”暻秀有些小心的打量了一番彼岸的神色,见她却并无异样。
彼岸并未急着回他的话,许是在人间多年,身边又甚少有人与自己嬉笑打闹的缘故,倒把她的性子磨炼了不少,倒是越发沉稳。
直到话本子翻完最后一页,彼岸才放下手里的话本,顺手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去做官又不是什么坏事,想去便去吧。”
放下手里的茶杯,擦了擦嘴角,又道:“你现在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去做便是,问我作甚?”
暻秀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想去的原因不是这个。”
“那是何原因?”
只见暻秀耳根却慢慢爬上来一抹红:“你……你刚才不是说我已弱冠,让我、让我娶你,我、我之前其实也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提、提亲……”
说完后,整张脸却已经红得滴血,眼睛不敢再看彼岸,四下飘忽。
彼岸捏着帕子呆住。
看着暻秀害羞却带着真诚,小心翼翼的态度,彼岸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
这一刻,彼岸只希望他们真的就只是人间平凡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