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之境是无边的魔域,无日无月,无是无非。
这里没有丝毫的灵气,也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气息,只有蛰伏在暗处的无数妖兽。
所有的妖兽拜自己的妖族首领为无间的王,在这千百年间,形成属于它们的部族与规则。天上、水中、地下,无处不是他们的地盘。
即便它们从未找到过无间的边际,但它们清楚哪里是最适合自己生存的。为此,争夺地盘的厮杀时有发生,奉行不死不休的战斗规则。
它们比外界的妖兽更有兽性、凶性,更强,更残忍,有的甚至比人类更加狡猾。
它们这些妖兽从未离开过无间,不知外界如何,只有上古的传承告诉它们,它们生在这里,死在这里,外界能撕裂空间的强者来了这里也终归只有一个死字。
既然与世隔绝,所以它们这些无间之中的妖兽有另一个称呼——魔兽。
除了魔兽,这里的植物亦是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枯萎再生,从叶尖到根须都沾满剧毒,越是生机,越是危险不可近。
但是除了这些隐藏的危险,整个无间看起来与外界并无二般,即便无日无月,依旧明亮、平静。
一条清澈见底的丈余宽河流静静淌过树林,流经湖泊,草地……
还有在那看不见的地方。
一株娇小的藤蔓晃了晃,用嫩枝悄然缠绕住了雨后新长的嫩芽,却在瞬间枯萎,成为嫩芽的新养料。
一条小蛇从树洞中滑出寻找吃食,下一刻便被大蛇一口衔去,只剩一节小小的尾尖还在微微颤动。
一只起飞失败的幼鸟摔伤了腿脚,雌鸟便将它的羽毛拔去填补漏风的巢穴,再将幼鸟的尸体拆骨入腹,投喂其他幼鸟……
“我不稀罕你求的苟活!”
“你怎么能是个废物?!”站在顾流渊面前的成年男人同自己有九分相似,面色阴沉,手中的剑几乎刺在他的心口。
顾流渊突然惊醒,但意识并未完全脱离那梦,盯着木色的屋顶发着愣,不住地心悸。
“做噩梦了?”洛情讯问的声音在他的身旁响起。
顾流渊猛地回神,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是冷汗。
他侧头看去,只见洛情穿着中衣靠坐在床上看着他。与之前相处时温和的表情不同,洛情清冷的眼神与梦中几乎重叠,让他心头一颤,引起强烈的反感——他讨厌梦中的那个、会笑着折磨他的洛情。
他又想起梦中那男人的模样,对他嫌恶、嘲讽,给他看那些几乎陌生的可怕的“记忆”,前所未有的清晰梦境让他心中无措。
于是他微抬起上身,像个小孩儿一样,双手紧紧抱住了洛情的腰。
他将脸埋在洛情身上,声音闷闷地说:“我梦见了一个好可怕的人,他讨厌你,也讨厌我,他说我是废物,要杀我。”
洛情被这么一抱有些愣,只感觉隔着薄薄的中衣将顾流渊身上的温度都传给了他,腰间被碰得有些发痒,还有顾流渊额头的冷汗都蹭到了他身上。
但洛情还是忍住了把人撕下来的冲动。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顾流渊的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只会放柔了声音说:“别怕,梦就是梦,若哪日你真的见到了那个人,你便躲在我身后,我帮你教训他。”
总不能说:你怕甚么?若让本尊见到了那人,让他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让你永远也不必怕他。
洛情心里盘算着:虽然他很想这么说,但是小孩子哪能听这些血腥的?若顾流渊若一直这么娇养下去,也会这么傻下去的吧?那多好啊,蠢货最让人省心。
顾流渊的脸看不见,只是双手将洛情抱得更紧了些,嘴里呢喃着:“你不要骗我,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