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不经脑的许昊跃,是真真的不避讳于我,话张嘴就来啊!
“又说混话。”
老太太极为不悦的嗔了他一声;
许宏远也是凛了他一眼,极为不悦;
我巧然轻笑,眉目如苏,眸里溢出点点笑意:
“祖母,父亲,六弟说的没错,这些时日与两个孩子相处下来,李东煦的原配夫人确是治家有术,教子有方的,虽是村姑出身,可知情达理,堪称贤内助,珊儿从不想与之相较的。”
许昊跃的快嘴又来了,丁点没因着老太太喝斥而息声:
“她再厉害又如何啊,人都没了,六姐姐一个鲜活之人,有何可较的。”
许宏远抚额,俨然是听不下去了;
我心中感叹,人非人,确又是同一人,可在听到此言也心中也是颇为发酸的;
我轻声说道:
“六弟此言差矣,不论何时,她都是在的;母亲已故多年,如今二房已有主母,可今日祖母率家中长辈进宫时,母亲不是也一同前往了嘛,哪怕只是一个牌位,也是许家一份子;我如今不是与主母的境遇一般无二嘛。”
刘莹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闻听我言,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我也回她微微一笑,重新对许昊跃继续说道:
“六弟,当着家中长辈的面前,今日姐姐就与你分说一番;先将外事说明,再说内事;姐姐直言相告,刚刚盛小公公言外之意便是告知我,自此,司空小姐便会消失在京中众人的眼前了,你想一想,将她放在贵妃娘娘身边教导,她可还能出宫了?身子不适医治于她,宫中太医都不在了?一定要请义父吗?若我所猜不错,此女会郁郁而终的。”
我虽是对许昊跃说话,可眼神却时不时看着家人众人,但见都是点头认同我所言;
“六姐姐,您不是说怕她死嘛,这又说还是会死的。”
“唉!你是只听,真不动脑啊!我说的怕她死,是不能立时三刻就死,我不是也说不能让她活得自在嘛。”
“六姐姐,那为何要寻刘太医啊?宫中太医就没有亲信之人吗?”
我瞪视于他,是真真的有些无奈了,甚是后悔与他说教,白白浪费唇舌;
许柏‘噗嗤’笑出声来:
“六妹妹口齿伶俐,能言善辩,也是拿咱们这个六弟极为无奈的吧。”
我想了想也觉可笑,便道:
“二哥,是挺无奈的,不过,也好,把话说分明了,让六弟也能明白其意,六弟甚是聪明,就是这聪明劲没用到点子上罢了。”
许宏远轻哼一声:
“哼,他哪里聪明了,珊儿莫要赞他。”
我柔柔一笑:
“许家儿郎,祖母之孙,父亲之子,怎会不聪明呢,更何况还是我许珊之弟呢。”
我一句话引得家中之人笑颜立展;
我可不想与许昊跃废话,直言道:
“六弟,我只说一次,你记好,日后若再遇雷同之事,皆可用之;你所言不错,宫中定有亲信的太医,可再是亲信能亲过义父与刘贵妃的兄妹关系吗?且义父自进了京中却从未曾进过太医院半步,这便是为何皇上与贵妃娘娘要用之;还有,我要唤他一声义父的,这如此亲近之关系,今日家中所发之事,他尽知,所以皇上宣,就进宫了,也是存了为咱们许家出气的心,如若不然,你应是知晓的,皇上、贵妃娘娘宣请多次,他都是推拒不进宫的。”
许昊跃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的看着我,这次看似是听懂了;
我见他外事已明,又说起了内事:
“六弟,外事暂说到此,自己好好揣摩一番,若还有不明之处,可来寻我;接下来咱们说说内事,就着你刚刚说起李东煦已故的济世夫人之事,姐姐再与你啰嗦几句,我已说过如今的主母与我一般无二,你只觉是偏心于我,不管不顾的说出一些话,你可知,你之言,轻则家中亲人生出嫌隙,重则会引来祸事的!”
许昊跃惶恐的摇头,急声道:
“六姐姐,我,我……”
我出声打断了他的‘我’正色道:
“不用我了,你听好;先不说我为李家继室,只说主母,娘家镇国公府,正如日中天,你虽说于我,可若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或是主母心思不够通透,你觉得会不会惹是生非呢?再说回李家,济世夫人为二品诰命,我有幸得皇上封诰,你也在当日,听得清楚,皇上都要顾忌着济世夫人原配身份,我为继室不可逾越;六弟莫不是忘了,这才过了几日,咱们许家那位大小姐是如何在许家发难的,不就是持着她原配正室所出的尊贵嘛。”
许昊跃被我这一大通话说得怔愣住了,片刻,猛得起身来到刘莹身前,恭敬一礼,惶恐道:
“主母,儿子是无心之言,望主母宽宥。”
刘莹正欲起身,老太太却是出声说话:
“老二媳妇,你坐着,今日确是他说错了话,合该罚他的,幸好他把话说了出来,珊丫头教训得对;你和老三媳妇刚嫁过来,且你们都是好的,更是不会与个孩子计较,可他说话不过脑子的劲可是不成的,他不能总是十来岁吧,今日说了家中之事,明日再说了别人家的事,那还得了啊。”
刘莹人虽没起身,可面上极不自然,笑道:
“母亲言重了,儿媳根本就没往这层想过,跃儿是真的有口无心之言,什么罚不罚的,都是一家人,他唤我一声主母,我怎能和自己的儿子计较这些个有的没的呢。”
我看着立于刘莹面前的许昊跃,淡笑道:
“主母心慈,是咱们为子女之幸事也,不过,祖母言之有理,六弟即为许家男儿,自要有男儿担当之责,什么无心之言,什么有口无心,皆是大忌,我曾言,率性有时候是洒脱,有时候就是作恶了,所以,不可纵之任之的。”
再看向许昊跃,起身,走到他面前,拉着他回去坐好,俯视于他,声音没了温柔,清冷的说道:
“许昊跃,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是户部尚书,许家兄弟都是出类拔萃的男子,你好好看看,不论何事,家中兄弟们都会动脑想明,唯有你,如今你还小,可你这小要到什么时候?你记住,与聪明人打交道是一种享受,姐姐希望你日后,有才而知进退,福祸双修,这才是最难得的。”
许昊跃仰头望着我绝美的容颜,没有往日与他说话的和颜悦色,他似是被我吓傻了一般;
许枫却是低声的重复着了一句:
“与聪明人打交道是一种享受!”
许宏文却是笑道:
“哈哈,是啊,珊儿此言甚是精辟,珊儿就是个聪明的,咱们与她说话时,还真是一种享受啊。”
闻言,我冲许宏文淡淡一笑,又垂眸看了一眼,还傻楞楞的许昊跃,微微摇头,转身回去坐好。
家中人可是不管那呆傻的许昊跃,又说了一会子话,无外乎就是赞我懂事,给卞氏送过去补品,还惦记着许如华云云……
回了望月阁听着孩子们都已歇下了,便收拾好自己也准备休息;
映雪悄悄的来了里间,与我说话:
“姑娘,奴婢今日得一消息,张姨娘没了。”
张氏,我倒是把她给忘了,略一沉吟,轻声问道:
“这个信儿多久能送进府中?”
“呵呵,那要看您的意思了,她没有被送到任何庄子上,而是被老夫人差人送回了川玉府,奴婢将去向告知了大少爷,咱们有人就盯着了;张姨娘在川玉府配给了一个下人,她没了不是因着那人待她不好,而是她自己窝囊死的;人都没了近一个多月这消息才进京的,大少爷早早就知晓了,昨日送消息之人进京了,被咱们人拦下,奴婢这才来询问您的。”
我微勾唇角,轻声吩咐着:
“这个消息直接送到秦嬷嬷处,不要惊动家中任何人,祖母知晓便可。”
“姑娘,老夫人不会与尚书大人讲吗?”
“不会,一个与许家无干之人,祖母连丁点心思都不会用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