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过了一世那样久,久得年世兰都不愿睁开眼来。魂魄有一瞬间的游离,失血过多导致身体疲累得似不是自己的一般。日光刺得她睁开的双眼涩涩发痛,下意识地伸手要挡,已听得颂芝的声音欢喜叫了起来,“娘娘醒了!”
视线所及被影影幢幢的人影遮得模糊不清,她一时什么都顾不得,心心念念唯有一桩急要紧的事,只含糊着道:“孩子!孩子呢?”
浑身的力气仿佛用尽了一般,耳中有嗡嗡的余音,殿内仿佛有无数人跪了下来,欢天喜地地磕头贺喜:“恭喜娘娘母子平安,喜得麟儿!”
迷蒙的头脑里一时间被塞满了欣喜,年世兰刚欲坐起来,才一挣扎便觉得头晕不已,颂芝与灵芝忙扶了她坐起来,塞了几床软被好靠着。
一时间有无穷无尽的喜悦弥漫上她心田,仿佛整颗心都不是自己的了,满满腾腾被为人母亲的狂喜包裹住。年世兰急切道:“孩子呢?快抱来让我瞧一瞧!”不过片刻,但见乳娘怀抱一个织金弹花襁褓,喜滋滋上前请了安抱到了她跟前。
话音未落,年世兰不顾产后无力,已忍不住伸手一把抱在了怀里,动作随急却十分轻柔,小心翼翼接过孩子,牢牢搂在怀中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目光温柔,只停留在孩子身上。小小的身子,纤细的手指,通体红润。额上稀疏几根柔软的毛发,眼睛尚未睁开,本能地避着光线。
她平日里也是抱惯了南枝的,姿势极熟稔情不自禁亲吻他细嫩的脸颊,将他幼小的手满怀怜惜地握在手中。然而等那股子欣喜劲儿过去,她注意到孩子比其他新生儿更小的身量,又想起了芳常在之事,纵使再多的喜悦也被怒火冲淡。
依依不舍地将孩子送回到乳母手中让她抱走,年世兰已是柳眉倒竖,话里也隐约透出冰冷的寒意来:“那贱人哪儿去了?”
颂芝会意,上前来看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皇上皇后本来是要发落她的,只是……林答应被诊出有孕,如今被禁足在碎玉轩里边了。”
立刻又小声接了一句:“那碎玉轩在御花园西北角,又小又偏的,多阴寒潮湿之气,宫中的人一向跟红顶白、见风使舵,那林氏平常张狂得没边儿了,眼下骤然获罪失宠,纵使皇上让不苛待她,给她常在的份例,可是那些宫人又有哪一个好相与的?到时候她到底如何,还不是娘娘说的算。”
年世兰听了却默默了,神色变幻莫名。“罢了吧,随她去。”
颂芝听了极为震惊,转念一想,应是生了孩子的缘故,听说女子大多如此,一旦有孕,性子便会有所转变,可是有孕竟然能给人带来如此之大的变化吗?
其实年世兰如今有些郁郁寡欢,自有孕后她更是如此,见了胤禛对林氏的态度也不免心寒,不可置信一般,失望之情直逼喉头,她可是差点失去了自己的命和孩子啊。胤禛,他终究是凉薄的。
叹了口气,到底孩子是生下来了,即使不太康健。她扬声道:“今日翊坤宫上下宫人各赏半年月例,绸缎十匹,也算赏你们尽心服侍本宫的功劳。”一室宫人喜气洋洋地跪下谢恩,冲淡了些许她心中的愁绪。
胤禛下了朝得知她醒来,马上到翊坤宫来看望了,当即给孩子先取了福沛这个小名儿叫着,只怕他体弱,取了大名压不住。又赏了不少东西,以示对年世兰与这个孩子的重视。
作者君产后抑郁的可怜巴巴小世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