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谢了。”云遮浪感激地说。
“大哥,跟我客气啥,我是看你被我娘和阿婆,逼的厉害。”卢福生书生气十足,被人一谢,摸着头,自个先脸红了:“不过,云哥,你可要当心,我娘和外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一定会逼你成亲的。”
云遮浪叹气,成亲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因为他知道无论娶谁,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下都不会变成苏掬月的脸。
“大哥,谢小姐,慕小姐,沈小姐,你到底喜欢谁呀!”
云遮浪再叹气,那么多小姐供他选择,却唯独没有苏小姐。扭头,透过卢福生脸上黑框框眼睛片,瞪着他好奇、纯真的眼睛,笑了:
“阿生啊,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瞬间,卢福生的脸红成苹果,又一摸头,讪讪笑了。
慕公馆内,笼罩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云遮浪一下汽车,就被慕公馆的管家鹿阿强带到了客厅,客厅正首坐着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四大亨之一的慕云僧。
上海,有四大名声显赫的人物,号称北慕南云,西章东谢。
北慕是慕云僧,南云自然是指云遮浪。
西章是章啸虎,东谢是谢镜湖。
北慕、南云、东谢同属于漕帮,慕云僧、谢镜湖是大字辈的师兄弟,云遮浪是通字辈的弟子。当时入漕帮的时候,拜的是慕云僧的门,是慕云僧的弟子。
漕帮是旧上海的民间帮派,一开始是漕运盐工的秘密组织,后来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派人,有组织,有首脑,有规矩,有辈分。一开始是贩盐,之后涉及到方方面面,其中也包括走私鸦片。
像是慕云僧,谢镜湖,章啸虎这些威名赫赫的上海大亨,都是靠着走私贩卖鸦片起家的,有了资本后,开始办工厂,设赌场,开妓院、戏院、舞厅、放高利贷,开银行,拉帮结派,自立山头,招收门徒。总之什么赚钱干什么。上海的企业几乎没有他们不涉及的。
云遮浪的发达之路,同他们如出一辙,他先拜入漕帮的慕云僧的门下,靠着慕云僧夫妻的栽培,一步步从一个小门徒,做大做强,到最后,形成独霸一方的势力,打破了章、慕、谢三家鼎力的局面。
当然,他的发迹既有贵人的提携,像是慕云僧,林瑰英、谢镜湖等人,又与他自己的努力上进、豪爽仗义、善于交际有关。
云遮浪的善于交际、会做人是出了名的。还被上海的名流人士编成了的顺口溜;上海有三好:一好十里洋场,二好租界外国佬,三好会做人的云先生,心思最巧。
眼下,云先生善于交际,巧妙心思又排上了用处,连慕云僧夫妻之间的私密琐碎事也要请他来解决。
“师傅。”云遮浪拱手问安。
“不敢,不敢。”慕云僧连忙站起来拱手回礼,笑眯眯寒暄:“如今的云遮浪可不是夕日被人呼来换去的小门徒了,云先生肯光临寒舍,已经是给我脸了。”
“师傅,你的贵宝地别人想进还进不来?遮浪在能您老人家这里随意走去,是您老给遮浪天大的面子。遮浪一生中自记三个人,两个爹娘,一个就是师傅您老人了。”云遮浪笑眯眯也跟着他打起了太极。
客套话说的比他还顺溜。
慕云僧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更灿了,显然他很吃这一套 ,也是受用云遮浪对他的吹捧。可能是他老了,比不上年轻有为、如日中天的云遮浪,总是害怕或者嫉妒云遮浪压过他,好在云遮浪很识时务,无论在什么场合,总是明里、暗里帮衬着,让他既风光有体面。
“师傅,您老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徒儿不是外人?”云遮浪十分有眼色的坐在慕云僧左边的位置上,方便随手拿起放在软皮印花西式小圆桌上的大烟斗,伺候慕云僧吸吮,他知道慕云僧的喜好,心情一烦,定要抽烟。
眼下,他的脸黑青的都快淌下水来了。却耐着烟瘾不抽,还要把大烟锅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精明、世故的云遮浪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不就是等着他给他装烟吗?
装就装,以前给他装的次数还少吗?该装孙子放身段的时候,云遮浪绝不含糊。
对于慕云僧爱在他面前拿大,摆架子,好显示出师傅的威严这一点,云遮浪十分清楚,不但如了他的意,顺了他的脸,还顺手将他捧的舒舒服服的。
一提起这个吩咐,慕云僧的脸色又黑了几度,猛然一拍桌案,气的一跳三尺高。
哐当,云遮浪递来的大烟锅被他推翻在地。
“看看,你看看,她叫人把玉兰春打成什么样子了。”
云遮浪一进门就看到露兰春红红肿肿、泪痕闪闪的脸,只是慕云僧不明说,他就装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