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这个前朝的道教圣地,这些天世人都关注的地方。
武当福地仙山负盛名,磅礴百里倍姿雄。群峰拱立威如虎,曲水蜿蜒势若龙。
只可惜小莲花峰阴面全面焦黑,似是被天雷轰炸过,不管是树木宫宇全部消散。
前几日,武当山上风雨大作,六重天雷劈向小莲花峰,朝山腰处的一座小茅草屋劈来。听说是因为一个常年住在武当山上的书生在此证道入圣,历经雷劫。
在天雷未降临人间时,那尊儒圣站在风雨中大笑,喊道:“大楚未亡!”然后一声“借剑”,武当山道士数千余柄各式桃木剑一概出剑,浩浩汤汤飞来小莲花峰遮住天幕,化作一个屏幕挡住了合抱之木粗细的紫雷。
可谓是一场天人景象!
——
武当,净乐宫内。
入圣引出六重天雷的书生穿起了一身宽大的皂衣,玄端衣袂和衣长都是二尺二寸,正幅正裁,玄色,无纹饰。
腰悬两柄青锋,一柄是楚制式剑,一柄是荥阳李氏的家主佩剑。
身后背一个不大不小的行囊,腰带上挂一个剑囊。
一身干练的打扮,站在大殿内,面对着身份无需猜测的老道士,只是沉默不语。
曾一指断江的老神仙王重楼仍是一脸笑意向书生招手,示意坐下。
书生讪讪笑道:“老真人真是折煞小子我了!”
王重楼笑着摆摆手,微笑道:“让你站着才是折煞老夫,岂能让李儒圣站着,而我这个多年没甚么长进的老头子坐着。”
在小莲花峰一举扛过六重天雷,入圣的李蓑衣连忙笑着做辑。
二人的行为看的蹲在一旁看热闹的徐凤年和洪洗象二人有些许搞笑。
李蓑衣转身,顺宫门看向山外,沉默片许,沉声道:“王爷派了多少铁骑来对付我这个新鲜出炉的儒家圣人。”
徐凤年起身边靠近边搓手,笑道:“因为你之前的'豪言壮语’,所以徐骁也就是派了三千,外加一个袁左宗,和我来信说要好好打磨一下你。”
李蓑衣咧嘴笑道:“三千?好像不够。”
徐凤年揽住李蓑衣的肩,搭在耳朵旁悄悄说:“你只管打几场小规模的,然后飞速跑路,只要把戏做全,就没事了!”
李蓑衣白了徐凤年一眼,骂道:“和你师父一样都是狐狸,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
随即甩开徐凤年揽住自己的手,对着还坐着的王重楼跪拜一下,说道:“这些年多谢被武当收留!”
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净乐宫,下山。
王重楼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笑道:“此子下山必搅动天下!”
武当当兴牌坊,李蓑衣理了理衣服,看着不远处一排好阵型,准备冲锋的骑军,出声赞道:“不愧是北凉铁骑甲天下!就不知我手里的楚剑可否敌你北凉骑。”
李蓑衣笑了笑,只是伸臂一抓,竟是从一个隐于暗处的赵构探子手中驭取了一柄剑。书生挥袖开怀大怀笑,脚尖一点,身形激射,气概豪迈道:“来战!”
——
后世记载,李蓑衣在北凉转战数千里,气机千里又百里。
三千大雪龙骑捉拿不当,让他逃出北凉,向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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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边境,澜沧江旁。
一个临时搭建的小亭子中,一个身穿五爪蟒袍,驼背微瘸老人依然有着无尽的霸气,慢慢的饮酒,喝的就是因北凉二郡主一诗而闻名天下的绿蚁酒。
亭子外一个皂衣打扮的年轻人,身上的衣着带满了灰尘,头上戴着顶破烂的斗笠,略显狼狈。
年轻人绕过一个手持铁枪,威风凛凛的男人,径直走向那位离阳权柄最大的藩王——北凉王徐骁。
李蓑衣随意坐在徐骁对面的位置上,将不知从哪里偷来的破斗笠摘下,笑嘻嘻地讨酒喝。
徐骁并不理会,只是喝着自己的酒。
李蓑衣眼疾手快,抢过酒壶,对着壶眼灌酒,喝罢,闭眼慢慢回味着酒味。
徐骁放下酒杯,沉思片刻,开口道:“出了北凉,打算去哪?”
李蓑衣用修长的手指玩弄着壶盖,笑容灿烂,双眼紧闭。
“出了北凉,沿着淮河去趟太安城,学曹官子刺杀次离阳皇帝,然后去龙虎山讨教讨教,最后去见见那个天下武者的磨刀石!
这差不多一趟江湖就走完了!”徐骁整了整衣领,站起身沉声道:“然后呢?”
李蓑衣睁开双眸,摇晃着起身,左手死死地抓住徐骁的胳膊,狭长的眸子盯着徐骁,冷声道:“然后?准备着西楚复国!”
站在亭子外的扈从挺枪欲战,只见年轻人放开徐骁的胳膊,又摇摇晃晃的倒下,躺在地上,微笑道:“不过这些都得等到你徐骁薨了再说。”
徐骁甩袖冷哼。
李蓑衣将手放在额头上,似是在嘲弄自己道:“张巨鹿不死,离阳朝廷就乱不了!徐骁不死,天下就没有人敢反!我大楚复国之路,何其困难!”
徐骁算是满意笑道:“是啊!西楚想复国,确实困难!如今离阳正是勃勃生机,想要打断,确实困难!”
李蓑衣只是冷笑。
他站起身来,拔出悬挂在腰间的楚剑,笑容满面的指着说:“我希望我手中的楚剑不会和小年的北凉刀碰上!”
随即拿起斗笠向徐骁辞行,顺上一壶绿蚁出了亭子,来到一匹白马前,解开缰绳,翻身上马,笑道:“谢酒,谢马!”
徐骁看着远去的李蓑衣,笑道:“这个世道果然属于年轻人,当年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远去的年轻人举起酒壶,笑对天地道:“一壶绿蚁酒敬人屠,敬定春秋踏江湖的北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