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楚玉快乐的回忆…
她低声呢喃，秀气的眉心轻蹙，努力在模糊的童年光影中搜寻着。
郑楚玉祖母很慈祥，会给我做好吃的…还有…巷子口王婆婆家的豆花，总是特别香…
她的声音渐渐放松下来，带着一丝追忆的温情。
洛子商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在她停顿的间隙，适时地续上一杯热茶，动作轻柔无声。
郑楚玉还有…
郑楚玉的眼神忽然亮了一下，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特别的画面。
郑楚玉我记得…好像有个朋友？
她不太确定，洛子商眉梢微挑，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亮光。
洛子商哦？朋友？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鼓励和好奇。
洛子商能在女郎幼年记忆里留下痕迹的朋友，想必很特别？
郑楚玉嗯！
郑楚玉用力点了点头，那份久远的温暖似乎驱散了些许拘谨，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缓缓道：
郑楚玉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朋友，他是个住在后巷破庙里的小乞丐，大家都叫他…来福？
洛子商握着茶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但面上依旧带着温雅的笑意，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郑楚玉他看起来总是脏兮兮的，很瘦，但眼睛很好看，我记得…他好像比我大…
郑楚玉我那时胆子小，家里嬷嬷总不让我去后巷玩，说那里乱，但我有时偷溜出去，会碰到他…
郑楚玉我记得…我会偷偷把祖母给我的点心分给他，有一次是刚出炉的桂花糕，我自己都舍不得多吃，掰了一大半给他…
郑楚玉我们俩就坐在一起吃，他也吃得可香了。
洛子商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垂眸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汤，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郑楚玉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道：
郑楚玉还有一次，他受伤了，不知道是被人打了，还是怎么了，胳膊上破了好大一块，血淋淋的，看着很吓人，他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疼得直抽气…
郑楚玉我偷偷拿了家里的药，也不知道对不对症，就胡乱给他抹上了，还笨手笨脚地拿手帕给他包扎…
郑楚玉包得歪歪扭扭的，肯定很丑，但他没有嫌弃。
洛子商缓缓抬起眼，看向郑楚玉。
那双温润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少女纯净无瑕的回忆和那份不掺任何杂质的善意。
他的眼神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冲撞，贪婪地凝视着她。
那眼神里有浓得化不开的追忆，也有要将这一刻的她刻进骨髓的专注。
郑楚玉不经意间对上，太过复杂浓烈，让她心头莫名一悸，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洛子商后来呢？
洛子商的声音沉了几分。
郑楚玉后来…
郑楚玉他就不见了，爹娘相继离去，我也去了渔郡，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郑楚玉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带着一丝怅惘，她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失落。
茶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外面溪水潺潺的声音格外清晰。
洛子商沉默着，望着她，有些话几乎要呼之欲出。
他很好。
他不再是那个小乞丐，还被一位当世名士鸿儒带走，收做了关门弟子。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洛子商他一定…过得很好。
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润，却蒙上了一层更深的东西。
郑楚玉看向他，有些不解。
洛子商迎着她的目光，唇边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解释道：
洛子商因为女郎曾给过他的，不仅仅是桂花糕和药，更是…活下去的光亮和勇气。
洛子商这份恩情，他定会铭记终生，不敢相忘。
他的话语真挚，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郑楚玉震住，洛子商那双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的情绪让她感到陌生又熟悉。
她似乎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深想。
郑楚玉郎君似乎对此事…感触颇深？
她试探着问。
洛子商笑道：
洛子商只是有感于女郎的纯善之心罢了。
洛子商世间苦难之人何其多，能得女郎一缕善意照拂，便是天大的福分。
他再次提起茶壶，为郑楚玉续上茶水，动作从容依旧。
洛子商只是…
洛子商命运兜转，有时故人重逢，或许早已面目全非，女郎心中的‘来福’，或许早已不是当年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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