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琼奴,他惊讶了一瞬,很快便正色道:
柴安那又如何?
柴安就因为这所谓的幼时婚约?郦琼奴,你何时变得如此拘泥于旧俗?!
琼奴郦家对我有养育之恩,再者,当初若不是因为我,郦家也不会失去儿子。
她看着柴安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真诚地说:
琼奴柴安,你很好,你的帮助,我一直感念于心,你是我最重要的盟友,也是我敬重的朋友,你若需要我,我一样可以倾力相助,但这次,我的心意已定,不会更改。
这番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柴安燃烧的怒火和不甘上。
他看着她沉静而坚定的面容,那外柔内刚的性子,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明白,她决定了的事,绝不会回头。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无力感攫住柴安,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院中的风似乎都静止了。
柴安好。
柴安你去成亲,你去嫁给他吧。
柴安但我告诉你,我柴安不是沈慧照,也不是杜仰熙,我小心眼,我爱钻牛角尖,你让我大度,我做不到。
琼奴你…
柴安对,我就是无理取闹,我的理就是——没有折淙,你郦琼奴,应该嫁的人是我柴安!
这话语带着孩子气的无理取闹和深深的怨怼,却也藏着无法掩饰的深情与不甘,以及难以割舍的痛楚。
他红着眼,猛地转身,带着一身狼狈和尚未平息的怒气,头也不回地冲出院落,消失在门廊尽头。
琼奴站在原地,看着柴安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
他对她的心意,并未因她的决定而熄灭。
情之一字,最难两全。
而这份未了的纠缠,也为日后留下了无限的可能。
…
琼奴被招进宫,在引路内侍的带领下,第一次踏入了象征着至高权力与森严规矩的宫禁深处。
红墙金瓦,飞檐斗拱,恢弘壮丽,却也冰冷压抑,她目不斜视,步履平稳。
踏入御书房,琼奴依礼下拜。
琼奴民女,叩见陛下。
宋仁宗平身。
宋仁宗的声音从御案后传来,听不出喜怒。
琼奴起身,垂首肃立。
长久的沉默,宋仁宗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琼奴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宋仁宗琼奴,你可知,朕为何召你前来?
琼奴民女愚钝,请陛下明示。
琼奴依旧垂眼。
宋仁宗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和难以言喻的涩然。
宋仁宗愚钝?
宋仁宗你若愚钝,这天下便没有聪慧之人了。
他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琼奴面前,距离不远不近,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宋仁宗朕记得,在郦家后院的梨花树下,朕曾以‘赵翊’的身份,向你袒露过真心。
宋仁宗朕说过,心悦于你,想护你一世安稳无忧,这话,字字出自肺腑,绝非虚言。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琼奴,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波澜。
琼奴未抬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所有情绪。
琼奴民女记得…谢陛下厚爱。
宋仁宗厚爱?
宋仁宗琼奴,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厚爱’。
宋仁宗你可知,中宫之位已空悬三载,朕顶着朝堂上下多少压力?多少勋贵世家虎视眈眈?朕为何迟迟不立后?
他上前一步,伸手捏住琼奴的下巴,抬起她故意垂下的面容,目光灼然地注视着她那双眼睛。
宋仁宗朕是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