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鄞走了。
房内空空如也,床榻收拾得整整齐齐。
桌上,她昨日送来的点心依旧摆在那里,只是多了一张折叠的素笺,被压在碟下。
郑楚玉拿起那张纸展开。
郑楚玉不辞而别…实非得已…他日…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一字一顿,一股充斥着失落、委屈、以及被辜负的愤怒涌上心头。
郑楚玉又走了…
上次也是这样!
上上次也是这样!
谢危不辞而别,燕洵不辞而别,现在顾小五也不辞而别!
郑楚玉救你们回来,照顾你们…连一句好好的道别都没有,当我是驿馆?还是药铺?
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那张写着冠冕堂皇感谢词句的信笺,只觉得无名火在胸腔里冲撞,控诉着这荒谬的宿命——
为什么她救的人,最终都以这样决绝而冷漠的方式离开?
辛都的烽火还在远方燃烧,而魏府这方小小的天地里,郑楚玉对着空寂的厢房和冰冷的信笺,只觉得憋屈又气恼,只想狠狠踩上几脚那可恶的信笺。
就该疼死他!
…
烽火连天,辛都城下,魏劭身先士卒,玄甲染血,手中长抢所向披靡,率军如尖刀般狠狠凿开辛都摇摇欲坠的城门。
喊杀震天中,魏劭一马当先,将仇敌李肃生擒于马前,冰冷的断刃抵住李肃咽喉。
辛都城头,巍国大旗在硝烟中猎猎飞扬,宣告着这场血仇之战的最终胜者。
楼犇献计之功,首战告捷。
…
焉州。
大乔和小乔要同时成亲,大乔嫁给魏劭,小乔嫁给良崖国的世子刘琰,小乔看出大乔喜欢比彘,特意送了大乔去见比彘,劝说大乔跟着比彘离开。
小乔叮嘱比彘善待大乔,如果知道他不曾善待大乔,一定千里追杀,但如果能让大乔生活幸福,他日一定会帮助比彘青云直上,比彘对小乔感谢万分。
次日,大乔离开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乔家,乔家也不敢去和魏家的人说,生怕有去无回,巍国强良崖弱,只能得罪良崖,小乔代替出嫁。
小乔来到祖父乔圭的面前,点头示意自己同意,乔圭紧闭双目,一切都是命定。
马车上,华丽繁复的嫁衣裹着她略显单薄的身躯,沉甸甸的凤冠压在头上,回想起临行前,祖父乔圭枯槁的手紧紧攥着她,浑浊的老眼迸发出最后一点灼人的光,气息微弱却字字千钧地叮嘱道:
“天下至柔莫过于水…祖父治水一生,深谙以柔克刚的道理…记住这个能保全性命,若有幸能引君侯为你折腰,你也要为焉州再多谋划几步…”
祖父治了一辈子水,最后留给她的,不是金银权势,而是这如水般的生存之道,和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以她终身幸福为筹码的州郡之谋。
小乔垂眸,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掩去了所有情绪。
大伯乔越立于车旁,面容严肃,他目光扫过这支即将远赴巍国的送嫁队伍,最终落在一旁静立的洛子商身上。
“先生,此去巍国,路途遥远,局势叵测,阿蛮年幼,事关焉州与巍侯盟约,万不容有失,你心思缜密,处事周全,就由你,随行护送,务必促成此事。”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洛子商一眼,手中捧着磐邑的印信,交给洛子商,“沿途诸事,皆可便宜行事,一切以焉州利益为重。”
洛子商微微躬身,姿态优雅。
洛子商洛某定当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