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那一句句“表哥待你那么好”、“姨母只认你”,像是一道强光,照亮她心底隐秘的占有欲。
然而,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魏劭同意小乔入府的冰冷现实狠狠击碎,复杂的心情交织成一股巨大的洪流。
郑楚玉姨母别说了。
猛地抽回被朱氏握得发红的手,第一次对朱氏表现出尖利和抗拒,眼圈瞬间就红了。
郑楚玉表哥要娶谁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我不稀罕…
说完,她再也控制不住翻涌的情绪,猛地转身。
朱夫人哎?楚玉啊!楚玉——
朱氏见状,又是懊恼又是心疼。
朱夫人你这孩子!姨母是为你好啊!你听姨母说…
郑楚玉快步离开,咬着唇,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
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不顾婢女和嬷嬷的关心,将房门关上,她一股脑地冲到梳妆台前坐下。
所有的情绪都涌上,看着铜镜中潸然落泪的自己,目光忽然落在旁边刻着‘鄞’的玉佩。
一股强烈的迁怒袭上心头,她一把抓起玉佩,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向地上摔去,但在脱手的那一刻还是忍住了。
郑楚玉骗子…都是骗子——
郑楚玉谢危是…燕洵是…顾小五是…表哥也是…袁慎也是坏蛋!魏枭也欺负我!
郑楚玉什么待我好…都是假的…
她哭得伤心又委屈,嘴上骂得气愤又凶狠,但依然紧紧地握着那块玉佩,没忍心砸碎。
过了好一会儿,郑楚玉振作起精神,抬起手背,几乎是粗鲁地抹了两下脸颊,把眼泪和脆弱一起狠狠擦掉。
郑楚玉哭什么哭!
郑楚玉郑楚玉!没出息!
她对着空气,带着浓重的鼻音,凶巴巴地教训自己。
铜镜里映出一张狼狈的小脸,眼睛红肿,鼻尖通红,头发也有些散乱,但那双眸子,却不再是一片水雾弥漫的茫然委屈,而是带着点叛逆和不服气的火焰。
郑楚玉一定不是我的原因,是我认识的男子太少了,见过的世面太窄了!
她斩钉截铁地对着镜子宣布,仿佛找到了所有问题的根源。
郑楚玉凭什么让我患得患失,哭哭啼啼…凭什么我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郑楚玉轻哼一声。
倏地,一个大胆的、带着点娇憨赌气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念头,如同破土的嫩芽,猛地钻了出来。
从今往后,她不要被男人钓了。
她、要、学、会、钓、男、人!
郑楚玉等着瞧吧!
郑楚玉我郑楚玉,才不是任人摆弄的花瓶!
她对着镜子抬起了下巴,努力做出一个“我才不在乎”的骄傲表情。
虽然红肿的眼睛削弱了不少气势,但那份决心却无比清晰。
这一刻,那个只会娇憨懵懂、被动承受的少女,似乎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而一个带着点小野心、小算计,决心“主动出击”的、更鲜活的郑楚玉,正笨拙却坚定地探出头来。
至于这“钓”的本事能学到几分?又会钓到谁?那都是后话了。
虽然这个“钓男人”的计划还粗糙得可笑,充满了少女天真的幻想和赌气,但至少此刻,她觉得自己掌握主动的感觉,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