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飒？”洪林哑着嗓子，挤出这个他一辈子都不想提起的名字。

“是啊。”王祺面上仍有笑意。

“怎么会突然想起问她？”洪林的手指狠狠扣进手心。

“你怎么了？”王祺注意到了洪林的异样。

“没……没什么。”洪林嗫嚅了一句。王祺的探询让他更加不安。

难道……殿下都想起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不舒服吗？”王祺看着洪林关心道。

“你脸色很不好啊，到底怎么了？”见洪林没有答话，王祺伸出手去想握洪林的手。

“我没事。”王祺温热的手掌覆在洪林冰凉的拳头上，洪林赶紧伸展开来握住。“就是突然有点心悸头晕，大概是这几天没大睡好。”看着王祺关心的神色不似是伪，洪林赶忙搪塞。

“噢，你这几天天天忙着照顾我，确实太累了。”王祺爱怜体贴地说。

洪林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殿下定是没有想起，不然，怎么还会这样关心我。

“对了，怎么会突然想见林飒呢？”洪林小心翼翼地重拾话题。

“这两天这个名字，还有王毓的名字一直都在脑海里面出现。就想见见看能不能想起什么。”王祺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苹果。

“噢……”洪林探身拿起苹果，递到王祺手上。

“她们是谁？”王祺等了一会，见洪林并没有下文，便继续发问。

“嗯……”洪林吞吞吐吐。面对王祺疑惑的眼神，他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

“林飒是我们在一起之前……你的女友。”

这是目前为止，他对王祺说过的，最接近实话的假话。

他说的艰难。边说边留心着王祺的神色。

“哦……这样啊。”王祺愣了一下，旋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记得了。难怪提起她会让你不舒服。”他真诚地对自己的恋人表达着抱歉。

“没什么。”洪林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声低沉的回答在王祺听来似乎染了无尽的落寞。

“不要和我计较。我不记得了的。”他握住洪林的手。

“真的没什么。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已经很知足了。”洪林抬起头，笑着说。这是句实话，是他的心里话，更是他心心念念的盼望。

于是说的时候，眼里便不由的带了泪光。

大概是并不惯见男性的眼泪，王祺有点手足无措。

“真的。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心愿。”洪林俯身亲吻王祺的额头。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好长好长时间。”他停在王祺的耳畔细语。

“我爱你。”他说得郑重其事。

“我知道。”他答得毫不犹豫。

“Daddy!”清脆的童音在房间想起。王祺循声向外望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跑进来，一下子扑到他的床前，小胳膊小腿奋力地向上爬。

王祺爱怜地一把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身上。

“小毓？”

被唤作小毓的孩子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消化眼前男人眼里浓浓的慈爱。一抬头正撞见胜基走进来。后者对他点点头，于是，孩子便伸开肉肉的小胳膊，牢牢揽住王祺的脖颈。

“好想Daddy!”软糯糯的奶声听得人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真是个出色的小演员。

王祺的眼圈有些红了，他把“小毓”揽得更紧。

“Daddy也好想小毓。”他喃喃道。

胜基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

洪林是最后一个走进房间的，手里还拿着“小毓”的小小书包和带给王祺的日常用品。

一进门，就见到这样一番父子天伦的景象。

他转过头想避开，一下又与胜基心酸悲伤的神情撞了个正着。

胜基轻咳一声，用手肘撞了撞洪林。

“这是胜基。”洪林转过身，扯出个笑脸。

“胜基，你好。” 王祺微笑着冲胜基点点头，仍然抱着孩子，不舍得撒手。

“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胜基也赶忙扯起笑容，侧身坐在病床。

这是王祺清醒后朴胜基第一次见到王祺。

他久违的笑容让胜基的心盛满暖意。

与洪林一样，他对王祺也抱持着炽热的感情。但与洪林不同的是，比起执著于拥有，他更愿意远远守候观望着王祺的幸福。

从他明白，王祺感情的归属不是他的那一刻起，他便选择了退出。

他不想让王祺不悦。王祺高兴，就可以了。

这种心思，无论是上辈子做臣子时，还是这辈子做好友时都不曾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