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借鉴。)
一、序章:雪落之前,世界先学会了安静
天气预报说夜里有大雪。我守在窗前,看风把最后一盏路灯吹得摇晃。11点47分,第一粒雪子撞到玻璃,发出极轻的“嗒”声,像是谁在叩门,却又不肯报上姓名。紧接着,第二粒、第三粒……它们不再敲门,而是直接降落,像一场事先排练好的沉默。城市在雪粒的敲击里逐渐关掉自己的音响:汽车喇叭矮了下去,霓虹灯收起了爆闪,连对面楼里婴儿的啼哭也被按下了静音键。原来,白雪不是风景,而是一种巨大的消音器,它让世界先失去声音,再失去颜色。
二、童年的雪:把寒冷折成纸飞机
我的第一次“白雪记忆”发生在五岁。清晨推门,院子被一块巨大的白布罩住,连平日张狂的公鸡都不敢下脚,怕踩脏了这块崭新的地毯。母亲给我套上红色毛线手套,却在指尖留下一个洞——线头散了,她没时间补。我戴着“有洞的手套”冲进雪地,把雪团成球,再把它捏成飞机,对着天空扔去。雪飞机没有飞远,只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就碎成粉末。我却固执地认为它飞过了屋顶,因为手套的洞里灌进了风,指尖冷得发麻,那种发麻告诉我:飞行需要代价,而白雪负责把代价变成快乐。
三、少年的雪:把白色按进日记本
十三岁,我学会在雪地里写字。用手指在雪面划出“我喜欢你”,再看着它们被风一点点抹平,像从未存在过。那天,我暗恋的同桌路过,脚印正好踩进我的句子里,把“喜欢”拦腰截断。我蹲下来,试图把脚印重新拼凑成字,却只是让手指更红、更冷。后来,我把这段经历写进日记,却不敢写“喜欢”,只写:“今天雪很大,脚印很好看。”白雪替我保守了秘密,也把秘密冻成了标本——只要温度足够低,它就永远不会腐烂。
四、青年的雪:把迷茫铺成空白纸
大学,我来到北方。第一场雪在11月降临,比家乡早了一个月。我站在操场中央,看雪片像无数张A4纸从天空飘下,每一张都写着“你可以重新开始”。我伸手去接,它们却在我掌心碎成水滴,像拒绝被阅读的密函。那段时间,我正处于“人生方向真空期”:专业不喜欢,考研没动力,未来像被大雾锁死的机场。雪夜,我独自在操场转圈,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像从未有人经过。我突然懂了:白雪不是答案,它只是把问题涂成空白,让你有勇气重新下笔。于是,我在雪地里写下一行巨大的字——“先活下去”,然后拍照设为手机壁纸。整个冬天,每次解锁,都能看到那行被雪光衬得发亮的宣言,像一盏临时路灯,照着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五、成年后的雪:把疲惫熬成糖
工作第三年,我在北京遭遇“暴雪红色预警”。
那天加班到凌晨,走出写字楼,雪已经没过脚踝。
路灯下的雪像一场倒置的流星雨,每一粒都在发光。
我踩着积雪回家,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有人在替我咀嚼心事。
走到小区门口,保安大叔递给我一杯姜茶,纸杯被雪光映得半透明。
我捧着那杯茶,手指一点点回温,像被谁轻轻握住。
那一刻,我突然懂了:白雪不是寒冷,而是隔热层——它把外界的低温挡在外面,却把人类的温度留在里面。
姜茶很辣,辣得我眼眶发红,我却固执地认为那是雪的味道——
原来,成年人的白雪,是可以把疲惫熬成糖的。
六、雪夜列车:把离别铺成静音
去年冬天,我送闺蜜去火车站。
月台被雪覆盖,像一条被熨斗烫平的床单。
列车进站,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像在为离别打节拍。
我们拥抱,她在我耳边说:“祝你好运。”
然后,她上车,车窗被雾气模糊,我伸手去擦,却只触到冰凉的玻璃。
列车启动,雪被气流卷起,像一场逆向的暴风雪。
我站在原地,看脚印被新雪覆盖,像从未有人离开。
那一刻,我突然懂了:白雪是离别的同谋——它把喧嚣铺成静音,把脚印铺成空白,让你以为,刚刚那场拥抱,只是自己虚构的梦。
七、雪化那天:把告别熬成春天
雪化那天,世界像被谁打翻的调色盘:
屋顶滴下的水,把灰墙染成深褐;
路边的积雪,边缘泛起一圈圈黑渍,像被岁月弄脏的衣领;
河面的冰层开始碎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像谁在拆一封写给自己的信。
我走在雪水里,鞋子被溅湿,却舍不得躲避——
这是白雪在告别,它用融化来证明:
“我曾经来过,我曾经白过,我曾经冷过,现在,我把世界还给你。”
八、尾声:把白雪折成书签
我把一片干净的雪放在手心,它很快化成水,又从指缝漏下去,像一场无法挽留的相遇。
于是,我把它写进文字——让纸页代替手掌,让墨水代替温度,让句号代替融化。
白雪没有形状,却在我的句子里留下形状;
它没有颜色,却在我的记忆里留下颜色;
它没有声音,却在我的心跳里留下回声。
愿下一场雪落下时,我们仍愿意伸出手——
不是为抓住,而是为承接;
不是为永恒,而是为记得。
白雪来过,我们白过,冷过,也暖过——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