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错的名字》
——关于笔画、暗涌与一场自我认领的漫长注脚
一、开场白:被写错的不是名字,是命运
小时候,我以为名字是铠甲——
被写对,就被保护;
被写错,就被诅咒。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被写错的不是名字,是命运。
而命运最调皮的地方在于——
它不写错你的笔画,它写错你的位置;
它不写错你的音调,它写错你的暗涌;
它不写错你的出生,它写错你的认领。
二、童年:一笔横的错位,是全班哄笑的回声
我的第一条“写错”,来自小学一年级的花名册。
老师把我的“晓”写成了“小”,
一笔横的错位,是全班哄笑的回声。
我红着脸纠正,老师“哦”了一声,用红笔添上那一点,
像给一具骷髅补上最后一颗牙齿。
那一刻,我第一次知道:
名字不是铠甲,是伤口;
被写错,不是诅咒,是暴露——
暴露你原来不是“被期待”的那个,
暴露你原来不是“被记住”的那个,
暴露你原来不是“被认领”的那个。
三、少年:被写错的位置,是座位表的暗流
少年的“写错”,来自座位表。
班主任把我的名字写在最后一排,
旁边是“问题学生”的聚集地:
上课吃方便面的,下课打架的,
考试时把答案写在橡皮上的。
我的成绩不是最差,却被安排在“流放区”。
我没有抗议,只是偷偷把座位表撕掉一角,
像撕掉一个不被承认的出生证。
那一刻,我第一次知道:
被写错的位置,是座位表的暗流——
它不写错你的笔画,它写错你的位置;
它不写错你的音调,它写错你的暗涌;
它不写错你的出生,它写错你的认领。
四、青年:被写错的音调,是毕业证的误读
青年的“写错”,来自毕业证。
毕业典礼上,校长念到我的名字,
却把“晓”念成了“小”,
全场掌声雷动,我却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没有纠正,只是偷偷在毕业证背面,
用铅笔写下正确的发音,
像给一具尸体补上最后一颗牙齿。
那一刻,我第一次知道:
被写错的音调,是毕业证的误读——
它不写错你的笔画,它写错你的音调;
它不写错你的位置,它写错你的暗涌;
它不写错你的出生,它写错你的认领。
五、成年:被写错的暗涌,是职场标签的错位
成年的“写错”,来自职场标签。
人事部把我的名字写进“市场组”,
我却偏偏擅长“文案策划”;
领导把我的名字写进“外勤名单”,
我却偏偏擅长“内勤统筹”;
同事把我的名字写进“加班狂魔”,
我却偏偏擅长“按时下班”。
我没有抗议,只是偷偷把工位牌翻过来,
像翻掉一个不被承认的出生证。
那一刻,我第一次知道:
被写错的暗涌,是职场标签的错位——
它不写错你的笔画,它写错你的暗涌;
它不写错你的音调,它写错你的位置;
它不写错你的出生,它写错你的认领。
六、自我认领:把写错的名字,折成纸飞机
我开始练习“自我认领”——
把被写错的“晓”,折成纸飞机,
在每一页被写错的简历上,
写下正确的笔画,
像给一具骷髅补上最后一颗牙齿;
把被写错的位置,折成纸船,
在每一张被写错的座位表上,
写下正确的坐标,
像给一艘沉船补上最后一块甲板;
把被写错的音调,折成纸鹤,
在每一张被写错的毕业证上,
写下正确的发音,
像给一只折翼的鸟补上最后一根羽毛。
自我认领不是抗议,是和解——
和解“被写错”不是诅咒,是暴露;
和解“被写错”不是失败,是提醒;
和解“被写错”不是终点,是起点。
七、回声:把写错的名字,留在体内
我开始把“写错的名字”留在体内——
让它成为一根隐形的骨头,
支撑我在被写错的位置上,
依然能站直;
让它成为一条隐形的血管,
滋养我在被写错的音调里,
依然能发声;
让它成为一块隐形的肌肉,
支撑我在被写错的暗涌里,
依然能游动。
回声不是回应,是确认——
确认“被写错”不是伤口,是纹理;
确认“被写错”不是缺陷,是特色;
确认“被写错”不是终点,是起点。
八、尾声:把写错的名字,熬成糖稀色
如今,我仍会被写错名字——
在快递单上,在会议签到表上,在咖啡杯上;
但我不再急着纠正,
只是轻轻一笑,
像对一个老朋友点头:
“你又来了,我知道你不是恶意,
你只是提醒我——
我原来不是‘被期待’的那个,
我原来不是‘被记住’的那个,
我原来不是‘被认领’的那个,
但我可以是——
‘被自己认领’的那个。”
于是,我把“写错的名字”熬成糖稀色——
让它在慢火里自己开口,告诉我:
“我好了,我甜了,我苦了,我亮了。”
然后,我继续向前走,
带着被写错的名字,
带着被补上的牙齿,
带着被折成的纸飞机,
继续向前走,
继续把“被写错”熬成“自己写”,
继续把“被期待”熬成“自己期待”,
继续把“被认领”熬成“自己认领”。
因为,被写错的名字,
不是诅咒,是提醒;
不是伤口,是纹理;
不是终点,是起点。
而我,愿意从起点开始,
继续写,继续错,继续补,继续认,
直到把“写错的名字”写成——
“自己认领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