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消散,夜幕降临。
夜色衬得远处的灯火阑珊格外的显眼,夜风伴着阵阵寒凉,刺骨得似乎要把人的皮给扒下来。
温卿九要去赌坊。
如果要有自己的势力,必不可少的就是钱财。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她要见一个人,赌坊的老板,前朝叛党之首,本书最大的反派,燕无鹤。
若要博取祁珩的信任,必定要有机会。
没有,就要创造,假惺惺掉几滴眼泪,没人会买你的账。
自个儿不入戏,怎么让别人入戏。
不是吗?
温卿九快步往那灯火通明处走去。
她兜了兜手里边沉甸甸的袋子,里边装了一半春茶典当的银锭。
碎银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动,声声入耳,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成一瓣一瓣的了。
暖意被风带过来,温卿九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融进风里。
她提步走进去。
里面热闹极了,生意兴隆。
“客官这边请——那个新来的,赶紧来接客!”带头的催促声融入市井的热闹,嗓门大得不行,“客官是要去那一桌啊。这边你看成不成,清净,那头就热闹些。”
“这赌坊啊,也就晚上热闹些,我看你姑娘家家的,应该也不是来赌钱的,是不是来追你那混账相公来了?”
“现在的姑娘哟……”
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耳边淡化,久违的被关心的滋味在心底漫开。
温卿九坐在了赌坊最中间的那头。
上好的白玉筹码碰撞在一起,周围人的叫骂和叫好声混在一起,她没管,从袋子里边倒出大把大把的碎银。
“哐啷啷”一声,碎银散开在桌上。
其他人都看了过来,这儿一瞬间安静了许多,似乎是没想到会有姑娘来这种地方。
庄家手里拿着骰蛊,摇骰蛊的手顿了顿,半晌手里的动作继续,骰子在里边摇的哐哐作响。
这动作本是英俊潇洒,可他的胖手指做出来却给人滑稽可笑的感觉。
他手边大大小小的银锭堆成一摞。
温卿九聚精会神地盯着骰蛊,辨着里头的大小。
这和酒吧里的骰子几乎别无二致,那时温卿九总是趁着调酒的空档和那群富家子弟玩掷骰子。
久而久之,总是熟悉的,况且,她玩得很好。
零碎的钱几乎都是这么得来的,偶尔还能买个口红什么的。
半晌,骰子声停了,温卿九挑起眼帘,含笑盈盈道:“我下注,押大。”
她的手指垂在白玉筹码上,洁白莹润的指尖似乎也是用白玉锻造的,像具完美的艺术品。
轻轻的有规律的敲打着筹码。
“赌上这里所有的银子,”她一字一句地说,面上的志在必得明晃晃的,“我押大。”
庄家还没见过几个如温卿九这般疯狂的,看着桌上堆积的碎银子,依他看,这至少有个四十两银锭。
他细细地盯着温卿九瞧,面前的少女娇娇小小的一个,估摸着是个刚出闺阁的姑娘。
若这小姑娘……输了。
那这些银两,岂不是全都是他的了?!
至少,能把他之前欠的那多数银两都给还清了。
想到这,他肉乎乎油腻腻的胖脸上挤出笑容,连连应答:“没问题,没问题。”
“你确定吗?”庄家又问了一遍,生怕温卿九反悔。
“开吧。”她说。
赌坊里的笑闹声停了,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骰蛊,生怕哪个瞬间错过。
木制的盖子打开了。
光线似乎在一瞬间变得炫目,黑黝黝的骰子上的纹路清晰可见。
先前一片寂静的赌场在刹那爆出叫好声,声浪一片片的,敲击这温卿九的耳膜,雀跃的心至少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下来。
大。
是大。
她押对了。
温卿九浅棕色的发鬓微卷,眼瞳里像盛满了星辰,细碎的星星点点,汇成逶迤蜿蜒的星河。
赌坊的赔率是一比二,也就是说她能拿到八十两银两,加上先前的四十两,总共就是一百二十两。
“玖姑娘。”春茶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脸上的笑却总也抑制不住,“我们有钱了,整整八十两!”
她的声音有些颤,是激动所致。
“继续。”温卿九拨弄着银子,往身前拢了拢,“八十两,我押上八十两。”
庄家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看着温卿九身子前边的银两,心里的不甘心在叫嚣,愈演愈烈:“……继续!”
骰子在骰蛊里滚过一轮后停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温卿九这儿。
“让我猜猜。”她的嘴角翘起,“这回,还是大。”
高台上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不可置信的神态尤为明显。
温卿九知道,她猜对了。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赌坊此刻像空无一人般寂静无声,人们都看着赌桌最中央的那个少女。
她手边碎银散开,浅淡的银光晕开,勾勒出少女面部优美的轮廓线条。
惊起所有人的艳羡。
手无聊地敲了敲桌上的牌匾。
温卿九笑起来,像无声绽放的罂粟花,危险而又迷人:“这多没意思啊,让你们的老板来见见我?”
周遭静了下来,灯火似乎在一瞬间黯了黯。
静默无声。
人不知不觉散去了不少。
温卿九环顾四周,她有预感燕无鹤就在这儿,某个不起眼的地方。
高台处的帘子掩着一处,帘子后边在烛光的映衬下有一个绰绰约约的影子。
温卿九浅浅地笑着,眼底深处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像只狡黠的狐狸,伸出爪子在大灰狼身上轻轻挠了一下。
大灰狼,也就是燕无鹤。
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了起来,匀称得像是造物主的宠儿,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双手沾满血腥,我不介意再多一个。”
“我可不希望,这么好看的人儿,变成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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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反派带感!不会写啊啊啊卡文焦虑又犯了难受……
一千字怎么这么长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