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下桌,袁善见与程少宫、程竞笙三人坐在大厅里喝茶,突然,掩着的门被从外打开,露出袁大管家行色匆匆的身影。
“什么事,如此焦急。”
听袁善见这么一问,还没走上前的袁大管家立即停住脚步,毕恭毕敬的禀报:
“公子,梁小将军求见。”
听到姓氏,袁善见不由皱起眉头,下意识看了眼正在品茶的程竞笙,然后询问袁大管家:“哪个梁小将军?”
“回公子,是霍侯身边的梁小将军。”
“还愣着干嘛,赶紧请进来啊。”
袁善见一听来者,立马舒展了拧着的眉毛,原来是梁邱飞,他刚以为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程竞笙的追求者呢,还想说现在的毛头小子怎么这么大胆,敢追到自己眼皮底下挖墙角啦。
不一会儿,风尘仆仆的梁邱飞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袁大管家引梁邱飞入座又为其添茶后,便“功成名就”的退出正厅,将空间留给四人。
待袁大管家一离开,程竞笙就先一步开口询问梁邱飞:
“阿飞兄长,你不是在姐夫身边吗,怎么跑来下密了。”
“姌姌,不得无礼。”
程少宫绷起脸,假意教导程竞笙。
意识到刚才身为客人抢在主人家前头说话的无礼行为,程竞笙特别抱歉的朝袁善见拱拱手:
“对不住,袁师兄。”
“小事小事,师兄知你是无心之举,见到熟人难免激动,人之常情,不予怪罪。”
袁善见的话传到其他三人耳中,表现各不相同,程少宫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程竞笙一脸感谢,而反应最大的梁邱飞则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梁邱飞:???袁善见被掉包了,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了?难道是我错过了什么?
当陷入怀疑的梁邱飞第三次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袁善见时,当事人袁善见开口道:
”梁小将军此次赶来,可是霍侯那边有什么消息要告知在下?“
被提醒的梁邱飞立马回归正题,将事情一一道之:
”是我家少主公收到少女君的信,猜测度田令一事与边疆叛乱脱不开关系,担心诸位安危,特派我来帮扶一二。“
袁善见对霍不疑的判断不置可否,这些天所发生的事,让他也有此种预感,或许梁邱飞的到来就是破解此事的关键所在,故而朝梁邱飞拱手:
”原来如此,有劳霍侯记挂,今后还得麻烦梁小将军。“
见袁善见如此客气,反倒让梁邱飞有些不好意思,嘴瓢直接道:
”袁大人太客气了,哈哈,都是一家人,哈哈哈。“
此话一出,梁邱飞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一品,当下就懊恼的想抽自己:
这张嘴咋不听使唤呢,哎,都怪当年少主公天天念叨什么,少女君要嫁给袁善见,袁善见以后就是他必须要庇护的家人,,诸如此类的话。
想到这梁邱飞有些心虚的看向袁善见,生怕刚才的话勾起袁大公子悲痛的回忆,使其脆弱的小心灵受到打击。
但事实上,袁善见并没表现出什么难过,相反,他好像还挺高兴的。
一旁的程少宫瞧着梁邱飞脸上的表情从心虚转变成疑惑,憋笑道:
”阿飞兄说的对,哈哈哈哈哈哈,咱们相识这么久了,可不就是一家人,就算现在不是,早晚都是,哈哈哈,没毛病,没毛病。“
程竞笙瞪了眼正在”胡说八道“的程少宫,转头朝仍处于懵逼状态的梁邱飞解释:
”阿飞兄长快别理三兄,他最近越发神叨了,对了,还没来得及问呢,这次到底是因什么原因打起来的,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这次事发突然,感觉是那边早有预谋,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现下双方交战过一次,打法也仅是试探,对方见弱势很快就撤退了。“
提起正事的梁邱飞一改往日笑嘻嘻的样子,神色认真的同大家分析局面,别说,还真有久经沙场的大将范儿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袁善见故作停顿,没有道出后文,只是捏了捏眉心,但懂得都懂,这几日的情形,让大家心中隐约存有猜测,如今梁邱飞的出现,更是再往那个方向靠拢。
“没错,少主公也是这么想的,事发突然,时间上太巧合了,很难不让人怀疑,嗯,现下有什么新的进展。”
袁善见见梁邱飞问及,也没打算瞒着,将近日发生的事全说于他听,又想起县丞今日提到的许望,不由问了一嘴:
“梁小将军可有听过一个名唤许望的人。”
“许望?”梁邱飞认真回忆一番后,摇摇头道:
“未曾听过此人,听袁大人的意思是,此人有嫌?”
袁善见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此时,听明白来龙去脉的程少宫开口道:
“现如今,此人下落不明,不如先从旁人身上下手。”
“少宫,所言极是,明日审理高度量使,还请二位协助在下。”
袁善见说完朝程少宫和梁邱飞端起茶杯,以表感谢之意。
一直未开口的程竞笙听到高度量使,有些惊讶:
“等等,高度量使?那日,他不是跟着县令一起问斩了吗?”
“确有此事,不过,真相不明,高度量使还不能杀,于是,善见兄留了后手,找个死囚替上。”
程竞笙听了程少宫的解释后,思考片刻道: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阿兄们觉得可行与否。”
程竞笙如此说,袁善见自不拒绝,立即回应:“师妹,但说无妨。”
“听师兄刚说,县令有一外室,此女娘家中又曾收留许望一段时日,若真如此,那此女必定知晓许望,不若派人去询问一二,或许有所帮助。”
梁邱飞想起少主公之前教导他们的话,颇为认同程竞笙的见解:
“五娘子所言极是,少主公曾说天下大事,必做于细,判案也应如此。”
此话一出,原本严肃的画风突然有那么一丝丝不正经,看着一脸骄傲的搬出他家少主公原话的梁邱飞,在场众人皆觉好笑,其中也包括刚得到认同的程竞笙,不过,认为梁邱飞好玩的同时,程竞笙也不免有些怀疑,额,阿飞兄长的给予自己的赞同,难不成是沾了霍不疑的光,哎,不愧是姐夫的头号拥护者。
见程竞笙脸上开始露出了淡淡怀疑和无奈,袁善见便出面主持大局:
“师妹向来思虑周全,那依师妹所言,派谁去问尚可?”
针对这个问题,程竞笙很是认真的在三人身上扫视一圈,然后道:
“由竞笙去最为妥当。”
“不行,绝对不行。”
还没等袁善见出面反驳,程少宫是第一个坐不住的,又见程竞笙准备反驳,程少宫抢了话道:
“姌姌,你可知那女娘现被关在地牢里,那里关押的都是重罪之人,里面污秽不堪,哪是你一女娘说去就去的地方,简直胡闹!”
“我怎么就不能去了!又不是没入过狱,何况阿兄们皆是未娶妻的男子,堂而皇之的去了,不说问不出消息,若是稍有不慎,被有心者污蔑,坏了名声,岂不更事与愿违。”
程竞笙努力尝试说服在场的三人,见仍没反应,便又道:
“不如这样,到时专门辟出一间屋子,我在里面与她攀谈,阿兄们在外等着,若出什么事,阿兄们也能第一时间救我,这样如何啊?”
“不如何。”
程少宫黑着脸从口中吐出三个字,程竞笙看着油盐不进的三兄撇撇嘴,又将目光放在她认为较好攻克的梁邱飞身上。
“阿飞兄长。”
被点到名字的梁邱飞表示欲哭无泪,这事他可不敢做主啊,要是五娘子有个三长两短,回头少女君不得生气,少女君生气少主公就跟着生气,最后遭殃的可是自己呀,想想被发配到马圈养马的日子,哎,梁邱飞一脸难受的摇摇头。
在梁邱飞这儿碰不得程竞笙,只好将希望落到静静喝茶的袁善见身上,目光中包含着诚恳的请求。
袁善见见此,当然不能视而不见,开口道:
“怎就这么想去?”
程竞笙见有戏,赶忙满脸讨好的回答袁善见的问题:
“来下密本就是想帮衬师兄,奈何身为女娘不得随意插手政事,现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的机会,怎能不放手一试,也算全了心愿,求师兄答应,竞笙保证,此事定为师兄办好。”
袁善见听着程竞笙话语间隐隐的抱负,不由想起年少往事,那年书院,师妹当着夫子及众师兄弟的面,发表先国后家的壮言,事后无人不说程五娘子巾帼不让须眉,气度非一般男子可抵,就连夫子都感叹,可惜不是儿郎身。
可能是回忆的驱使,袁善见终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