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刀入肉，寸寸深入。
她睁眼看着，眼神麻木，表情更麻木。
只有手在不停的动着。
她之前追着一名流亡的医生学过一些医理，知道哪些地方不能割。
一会儿，手臂上的一大块肉终于下来了。
她浑身有些抖，就去抓了一把雪，捂在了伤口上。
然后拿出打火机，点起了火，烧水。
鲜红的肉，一大块直接扔进了锅里。
小姑娘盯着水，看着它沸腾，翻滚。
肉太大了，怕肉不熟，她又挖了好多雪扔进去。
不知道煮了多久，香味四溢。
她用一个漂亮的小碗，盛了一碗水，又一只手将锅里的水倒进了一个水槽里。
然后踹翻了锅，等肉在雪里凉了一会儿，她才一把抓起了那块肉，走进了破屋子里。
看到闭上眼睛垂着头的老乞丐的时候，小姑娘一惊，手上的肉掉在了地上。
她猛地扑过去，大声喊道，“爹，呜呜呜呜，你不要死啊！老东西，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的肉谁吃啊？”
“肉？哪里有肉？”忽然，半死不活的老乞丐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快看不清楚了，只看到小姑娘高兴的递给了他一块肉。
他闻不到味道，只好张嘴咬。
“好吃吗？老东西？”小姑娘盯着他说。
老乞丐点点头，“好吃，这是什么肉？”
小姑娘刚想说我的肉，但是话到嘴边，手臂开始隐隐作痛。
她抿了抿唇，“什么肉啊，咱们这条件能吃到肉吗？这是树叶子，你病糊涂了吧。”
“是吗？我病成这样了吗？”
老乞丐囫囵吞枣的吞下肉，他的牙齿其实已经掉差不多了，但是却生生用嘴皮子将肉撕了下来，不停地吞咽着。
太好吃了。
简直太好吃了。
上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还是他开的商行被人抢劫的前一天晚上。
不。
这次的肉，比那次的还要好吃，更香。
怎么吃都像是肉啊。
他应该是快要死了，所以现在都已经幻觉了。
小姑娘咽了一口口水，然后问道：“老家伙，这肉好吃吗？”
吃完这些肉，老乞丐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的头无力的垂了下来，刚才咀嚼和吞咽的力气，都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他没说话，进气少，出气多。
小姑娘拉着他的手臂，试探着他的脉络。
越来越慢了。
小姑娘哭了，“老家伙，你不能死啊，你说过，战争开始前，咱们国家的法定成年年龄是十八岁，我才十六岁，看看我啊，还有两年呢！”
“老家伙，你要犯法啦，你不把我养到成年，你就不养了，你这叫弃养，是犯法！”
“老家伙，你醒醒啊，你不要死啊！”
小姑娘察觉到那一丝脉搏也消失了，眼泪反而流不出来了。
她抽了抽鼻子，发现他的眼睛还半睁着，盯着她，只是瞳孔已经涣散了。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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