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沫子跟揉碎的棉絮似的往下掉，苏念拢了拢狐裘大氅，眼角余光瞥见沈砚正踮着脚往暖炉里扔栗子，火星子“噼啪”溅到他锦靴上，烫得他龇牙咧嘴往回缩。
“安分些。”苏念从棋盘上捻起颗白子，指尖在微凉的玉石上转了个圈，
“周望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要拆了本王府不成？”
沈砚抱着暖炉缩成团，嘟囔道：“王爷您偏心，周将军捏我肩膀时怎不见您心疼？”话音未落，就见苏念夹着棋子的手顿了顿，耳根子漫上点薄红。
“他那是治军惯了的力道。”苏念将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声音陡然拔高半分，“再说你昨日偷溜出去买醉，若不是周望及时寻回，此刻早冻成街边的冰棍了！”
沈砚嘿嘿笑出声，晃悠着凑到棋盘边：“王爷您这棋路，倒跟周将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着是步步退让，实则早把对方的活路堵死了。”他忽然压低声音，“方才周将军喝您那杯茶时，您脸红得跟御花园的桃花似的。”
苏念握着棋子的手猛地收紧，玉子差点被捏碎。他霍然起身，袍角带起一阵风：“本王去看看药炉！”转身就往书房外走，却在门槛处被自己的衣摆绊了个趔趄。
“王爷小心！”沈砚惊得蹦起来，却见苏念扶着门框站稳，背影挺得笔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活脱脱像一个小媳妇害羞的样子。
月上中天时，周望踏着风雪回来，一身寒气裹着雪粒子，刚进暖阁就被扑面而来的药香裹住。苏念正坐在窗边翻书，银狐毛领衬得他脸色愈发清俊，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苍鹰营那边如何了？”
“翠红楼老板娘吓得瘫在地上，把赵珩藏的账本都交出来了。”周望解下沾雪的大氅，随手搭在椅背上，“倒是沈砚——”他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苏念耳畔，“听说某只病秧子今日又想翻墙？”
苏念捏着书卷的手指骤然收紧，书页被捏出几道褶子。他强作镇定地翻过一页：“不过是想看看雪罢了。”
周望低笑出声，伸手替他拢了拢滑落的狐裘领子，指腹不经意擦过他颈侧肌肤，惹得苏念猛地偏过头。烛火摇曳中，周望看见他眼底漾着水光，像受惊的小鹿。
“方才路过厨房，见张妈炖了冰糖雪梨。”周望转身端过桌上的青瓷碗，舀起一勺递到苏念唇边，“尝尝？给你压惊。”
苏念僵着身子没动，鼻尖萦绕着甜香。他偷眼瞧去，周望握着勺子的手骨节分明，虎口处还留着常年握剑的薄茧。温热的梨水贴着唇瓣滑入喉咙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沈砚呢？”苏念猛地别开脸，假装去看窗外的雪景。
“被我锁在偏院抄兵法了。”周望将碗放在窗边，忽然伸手刮了下苏念的脸颊，“方才在书房绊到门槛，疼不疼？”
苏念惊得差点跳起来，捂着脸颊瞪他：“周望！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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