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树上满树金黄,幽香飘散,清芬袭人,浓香远逸。
一对璧人行走其间,两人的衣袂随风而起,时而交触。
月抉尘:“兰裳可还记得老家有一片桂花树林?”
“记得,每年十月,总是很热闹。”
妇女儿童挎着篮子,热热闹闹地用竹竿打落金黄的桂花,金灿灿地铺了一地,指尖拈过都染了香。
那是月抉尘和自己的伙伴每每打成一片,徒留她眼巴巴地看着,就是不带她。
“是啊。”月抉尘对以往的叛逆感到歉疚。
少年轻狂,就是这样偶然的时候,忆起往昔,曾经以为的对与理直气壮,到最后都变成了反思叹息。
月兰裳轻笑道:“忆往昔岁月,堪求完美无缺?娘亲说,为人是都是要向前看的,错则改之,无则加勉,总不能囿于往昔。”
月兰裳知道这一直以来月抉尘对自己一直是愧疚心居上,想要弥补她,可她不需要。
她已经欠这个家太多了,她自小体弱,乱世中四处逃亡,父母双亲还要照顾着她的身体,哥哥嘴上不饶人说话不好听,可也一直护着她。
她比其他女孩幸运太多了,何故还去怨恨其他人,更不可能怨恨自己的哥哥啊。
如果不是她,那很多事情会不会好一点?
哥哥不会离家参军,不会与父母分别多年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心口抽疼,月兰裳知道自己不能在想下去了,眼中暗影流转,再抬眸,再难看出异样。
“只是哥哥,今后可不能再不带我了……”轻快的语调忽然一转,月抉尘只见女孩娇美的眼眶含着泪水,带了委屈。
月抉尘心中一颤,面上不显,“怎么哭了?”
“没有,风沙迷了眼睛。”月兰裳羞愤地低下头,也不管给出的理由多么蹩脚。
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被山风吹乱的发丝被月抉尘别在耳后。
“傻姑娘,为兄怎会。”他自然会护她安然一世,责任也好,私心也罢。
毕竟,他已经丢过她一次了,这一世他定不会让兰裳是那般结局。
“嗯。”低低的应答带了鼻音,月抉尘还是觉得女孩闷闷不乐。
月抉尘的幕僚属下闲时也会聊到自家的女眷,从中月抉尘了解到女孩子向来心思敏感,自己多看顾就好了。
“哥哥你折它做什么?”瞧着月抉尘折下了几只桂花枝,月兰裳疑惑地问。
“桂花做汤,可润喉治咳。”月抉尘缓缓道。
“给我的?”月兰裳愣了一下。
月抉尘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那兰裳也折一枝赠予哥哥。”折桂相赠,寓仕途通达。
“兰裳有心了。”月抉尘眼中含了笑意。
前方桂树林传来喧闹的声音,由远及近。
自桂林深处走出两个年轻女子。
“兰裳妹妹……”着杏色衣裙的女子讶异地看着月兰裳,注意到月兰裳身旁气度不凡的男子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月兰裳思虑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道:“周姐姐?”
“你怎么……”看着两人容貌并不相像,周任舒欲言又止。
想到半月之前听母亲说忿忿地说月兰裳不见了,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自己也只当过过耳不予评判,毕竟母亲她向来如此。
但是月兰裳如今却是在这里,锦衣绫罗,面色也好了许多,且与身旁的男子举指亲昵,该不会是真如母亲说的那边觉着自家不好自奔前途去了吧?
周任舒感到一丝她自己都不知道缘由的恼意,憋闷地攥紧了衣角,长长的指甲勒了手心几道深深的痕迹也无察觉。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周任舒先入为主的观念,自认为是月兰裳自己不自爱勾搭上了别人。
没有考虑月兰裳在周家的处境其实算不上好,月兰裳身体本就不好,基本没出过房间,病情已经几乎消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也根本无心问清楚现下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