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一边赞叹，“阿君，你做饭的手艺越来越不错了，这面条做得真是不错，都可以拿出去卖了。哦对对，你就是在饭店工作的……”
我看得出来，耗子连吃饭都很紧张。明明怕的要死，却还要故作泰然。
吃完饭，耗子说要洗碗盘，我就烧水给小羽洗了澡。然后随便收拾收拾，小羽就听话得到床上睡着了。
走出来的时候，耗子正在沙发上看小羽的故事书。我房间里没有安装电视，唯一能够消遣时间的也只有几本我们小时候都看过的故事书。
“安徒生童话，现在看起来，还真是有点怀念呢！”耗子说。
“还有格林童话，你要看吗？”我说着，随手拿起了放在柜子上的格林童话。
“有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还有一本是什么的？我想不起来了。”
“天方夜谭？”我说。
“对对，有阿拉丁神灯的那个。”他说。
“难道你想要许什么愿望吗？”
“还好吧，有些愿望还真不是单纯地许愿就能实现的。”
“比如？”
“我想问你一件事，如果是你，你会希望知秋能够活过来吗？”
我沉默不言，眼神看着地面。
“那场火，是你放的吗？”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想？”
“我想我会很庆幸吧。就好像小时候犯错误一样，如果又有一个人和你犯了相同的错误，至少觉得有个伴，感觉什么事都能靠他来化解。那场火是你放的吗？”
“事情都已经过去两年了，你问这些有意义吗？”
“对于两年前的事，的确都不重要了。有时候我还是挺佩服你的，这两天我都在想，如果我是你，带着孩子呆在这个岛上，我真的能够过得来吗？这两年，阿君，你挺寂寞的吧。”耗子的眼睛里，闪烁着和我相同的光芒。
对，也许就和小时候一样，因为看他犯错误所以我犯错误差不多，或者是，因为自己犯错误了，也希望别人能够犯错误。只是为了增加同伴。此时此刻，我有同伴了，我应该高兴的。
“若叶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耗子的眼睛里的光芒终于倾斜下来，“这些个夜晚，我都害怕睡觉，仿佛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最后的样子，还有我拿着菜刀沾满鲜血的手。”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呢？”
“那天我们吵架了，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别的男人的。正在气头上，什么也没想，拿着刀就上去了。事后想想，孩子又怎么可能是别的男的。”
“那你们又为什么吵架呢？”
“呵呵……那真的是一件小事，微不足道的小事，若现在想起来。”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多，“她说不想做未婚妈妈，至少在孩子出生之前买个戒指给她。我手里的钱基本上都拿去做生意，还有一点，又被股票套牢。我就推三阻四说了一番。她想买戒指的事，在和我说她怀孕的时候就一并说了。现在想来，我真的没什么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耗子应该是，两个犯错误的孩子里，其中一个知道错了，并且保证下次不会错的人。而另一个，一直在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是正确地。
耗子走到窗户跟前，海风微微地吹着，带着咸咸的味道。现在还是涨潮。
“你屋子的这个地里位置选得还真是不错。”他说。
我是有预感的吧，他会做什么。
我递给了他，他也顺势接过，笑了笑，“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你想做就做吧。”
“那之后的事呢？警察要是来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会说你畏罪自杀，也许会说是我杀了你。不过我想，前者的几率会比较大点。”
“为什么？”
“我不知道。”
耗子转过身，将刀子放了回去，“还是算了吧，小羽还是很可爱的。你要做个好父亲啊。”
“你要去自首？”我问。
耗子露出了沾有葱花的牙齿，“去睡觉。”
对着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景，呼啸的海风，冷飕飕地刮着，带着呜咽。关上窗户，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翻起沙发上的安徒生童话，第一篇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小女孩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呼吸了，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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