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2013年9月21日，星期六。暨哲叫了搬家公司来亲戚家帮我搬行李。

讲真也是挺尴尬的，本来就是住在亲戚家，能有多少东西可搬。最终除了衣服用具外，搬家公司的员工把我抬进了车里，一同运给了顾暨哲。

顾暨哲在门口等我。

一进门，从未拆封的新毛毛拖鞋到双人沙发，再到双人床。我高兴地抱住他，把他推倒在床上。

我像缺了母乳的狼崽般，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别闹。

我没闹。

蹭够了，我抬起头，双手撑在他肩膀两侧，温柔却饥渴地看着他。

顾暨哲，我爱你。

他迎着我的目光，嗯了一声，嘴角略带笑容。

其实说完，我是后怕的，恼怒自己怎么这么冲动沉不住气。

如果他侧过头去呢？我要怎样解释这冲动的行为

但这简短3个字，我已经憋了整整5年。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在暨哲家里，在我们即将同居的床上，我想要得到他，在他邀请我正式同居以后，我想要独自占有他。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人如狼，都是如此贪婪的。

事实上暨哲从来没有说过爱我。只有每次做爱的时候，他才会主动吻我，吻我的唇，吻我的眼。

他会在高潮时对我说:小弋，只有你是懂我的。

我想，这大概是他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吧。

每当他笑着看着我的时候，还是爱我的吧，顾暨哲。

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喜欢纯手工，不喜欢用智能的扫地机器人。

前年暨哲买了两个扫地机器人，在卧室和客厅里面转来转去，把那只温纯的泰迪毛球也吓得满屋四处乱跑。

所以第二天我便把那两个机器装回包装盒里，二手价卖出去了。

所以第二天，一向只跟暨哲亲近的毛球也过来舔我的手。我走一步，它就跟着我一步。

还是狗直白得多，谁对它好，它就对谁好。可是之前我对它也不差啊。

不过这下子顾暨哲该是失宠了。

自己打扫怎么都会感觉干净一些，每次看到我端着水和毛巾擦桌子地板的时候，顾暨哲就笑说我真是劳苦命，请来管家打扫也给辞退，买来机器人打扫也给转卖。

我只是不习惯家里有第三个人，不习惯家里有个外人，包括最近舆论都在传的将来可能统治人类的机器。

其实除了干这些琐事，我也没什么好做的。

顾暨哲供我吃供我穿供我住，我其实应该是满足的。

他早说过:宋许弋，以后我要养着你。

当年以为不过是句玩笑话，如今却成了真实。

每天在外面辛勤工作的人不是我，想着赚钱给家里人花销的也不是我。

我只需要每天在家里，画画也好，唱歌也罢。然后等着晚上接受他的宠幸，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是应该觉得满足的。

所以我力所能做的，也就是省下雇管家的钱，在家里搞搞卫生。

擦完柜子和床，我拿来拖把，将卧室再重新打扫了一遍。

桌上放着我和暨哲的合照。

刚说那几张照片以后，就没有再和暨哲拍过照，看来是一下子忘记了这张合照的存在了。

这是2017年生日的时候，作为生日礼物，死缠烂打拉着暨哲回到家乡的公园里拍的。

人是物非。公园正中间近年来安装了钟楼，每年的除夕夜都会敲响。河中央也新建了亭子供游人驻脚观赏池里荷花。

虽然其实不过是老年人歇息下棋的固定地点，并无游人。

只有一个家乡情怀浓厚的过路人和一个家乡情怀浓厚的过路人的男人。

物是人非。樟树还是那几颗老樟树，除了多了几个鸟窝在上面以外，并无多大变化。却还是很宁静很和谐。

这些年的风吹雨打，并没有摧折它们傲然的身姿。

人还是那两个人，只不过脱了一股稚气，从少年到男人，从运动服到西装皮革休闲服。

不再有老伯伯给我们拍照，不再有老伯伯的同伴们说我们像两兄弟一样亲近调皮，不再有在顾暨哲身上晃来晃去的宋许弋。

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人公务交往式的站姿，只是肩膀与肩膀的亲近，与6年前那几张相比，如此僵硬而别扭。

倒显得两个人，变得生疏了。

再把客厅和杂物间整理了一番，已是下午5点。

打电话给顾暨哲，问他今晚是否回来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