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刚才在宿舍里有暖气,出来的时候只顾着将外套披在顾暨哲身上,现在稳坐在他身旁冰冷的板凳上,却是哆嗦得坐不住了。
回到宿舍,房门大开。
是了,刚才走得急,也没有顾上锁门。
不过都是同学,倒也应该不怕失窃。
拿起顾暨哲的衣服穿好--虽然有点宽大--跑到教学楼,将音频线放在讲台上,打了电话跟班主任请病假,又跑到学校外面打包了一碗瘦肉粥,这才回到医务室。
许是药效过于强劲,暨哲紧闭双眼熟睡着。
双唇已经恢复了血色,呼吸也变得匀称。
四处张望,大中午的,估计校医也是被打扰了好梦,所以见我回来便回到了隔间,躺在办公椅,双脚搭在办公桌上,眼睛咪着。
我转过头,迅速而轻快地在顾暨哲脸上亲了一口。
心跳加速。
这算是,初吻吗?
想起高一那个初恋女友,别说吻了,牵手也只是算个拉手而已。
顾暨哲,我好像,爱上你了。
粥快半温的时候,我用指腹轻轻戳着顾暨哲那半月形的酒窝。
不知道是不是病着的缘故,原来,他是有起床气的。
又或者是在恼我戳他的酒窝。
顾暨哲,起来吃点东西吧,粥快凉了。
从微颤的睫毛到一双黝黑却疲惫的双眸,他就这么盯着我。
仿佛要把我看出一个洞来。
我一瞬间对他的眼神看得入了迷,也盯着他,戳他的手指却有如机械般,继续保持着频率为一秒一次的戳酒窝动作。
想来也真是滑稽。
大概10秒以后,我反应过来,急忙收了手指。刚准备开口道歉。
饿。
一个字。见我不继续看他了,他盯得毫无意义,所以楞是憋出的一个字。
让我,想百般对你好,疼你,爱你。
我给你打包了--
我要吃虾仁粥。
话还未说完,倒先被他阻断了。
真是,也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才会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忍住无奈。
我给你打包了瘦肉粥。
我不吃肉。
虾不是肉吗?
不吃猪肉。
你是回族人吗。
他转过身去,赌气般,不再理我。
真是孩子气。叹了口气,重新穿上外套,我三步作两步地跑到校门口,以家人要拿书本给我为由瞒着门卫叔叔遛了出去。
早已过了午餐时间,走了5家粥铺,终于有一家粥铺的老板娘愿意给我重新煲一份虾仁粥。
谢谢阿姨。
不客气,反正我女儿半午的时候也要喝粥,小孩子呀就喜欢吃虾仁粥。
小孩子,只怕是喜欢吃虾仁粥的不是只有小孩子,还有大孩子吧。
对顾暨哲一阵腹诽。
我看了一眼坐在桌子旁玩着俄罗斯方块的小女孩,投去感激的目光。
还好你也喜欢,不然我上哪找虾仁粥去。
付了钱,拎着打包好的虾米粥往回走。
似乎哪里不对。
买什么就吃什么不就好了,把我当保姆了还是怎样,瘦肉粥不要,竟然让我出来买虾仁粥?还走了五间粥铺?
不对,他没有叫我出来买,好像是我自己看到他赌气转过身去,主动出来买的。
一间没有还问第二间,第二间没有还问第三间。
究竟哪根筋搭错了。
想是这么想,却还是屁颠屁颠跑着回去。
真正爱一个人,都是会在无意识情况下流露出温柔与关怀的。
算了,不跟病人计较。
打了个电话回家,告诉父母今晚学校有统一培训课,晚上要住在宿舍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