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无人接听结尾，长街计划结束」
明天就是除夕了。
长街计划终止在仲夏末，所以接下来的一整个夏天，从长街系统中脱离出来的人员们都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结束当晚，所有受伤人员全部被紧急送往最近的医疗机构进行初步治疗，个别伤情特别严重的人员——比如西奥，比如埃克斯，比如秦种玉，被连夜送往浮空城总部医院抢救。
埃克斯还算幸运，在爆炸中被巨大的钢板挡住了一部分冲击，最严重的地方是肩膀被横叉在墙边的钢筋给狠撞了一下，另一边不知道被个什么玩意刺穿了肩膀。
西奥比他惨，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后脑就不知道撞到了哪，导致颅内出血，造成了暂时性失明，再加上西奥原先就天天埋在实验室，一阵风就能把人刮倒，身上其他地方大大小小的骨折擦破就更麻烦了。
最麻烦的是秦种玉。
她作为主审核官在排查考场的时候，也就是那个埃克斯和西奥出意外的考场，被猝不及防的爆炸伤的不轻，万幸的是考场也在同时发出了警报，给了她一点逃生的时间，她勉强躲在一堵墙后面，堪堪保住了自己的命。
但秦种玉还是被伤的不轻，她等爆炸余波过去后，还是拖着伤把埃克斯和西奥找到了回来。在发出信号等待救援的时候，厂房出现了大面积塌方，殿后的秦种玉被压在了下面。救援赶到的时候已经口鼻出血昏迷，看起来奄奄一息。
秦种玉在被抢救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抓着来帮忙的叶昕的手问她滕嘉卉在哪。叶昕犹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秦种玉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这里没有他们的家属，所有的抢救都默认已经签字。
不人道，但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有一点不得不一提，在滕嘉卉被找到后，受伤最重、昏迷了一个星期的秦种玉也随之转醒，虽然只清醒了一会，但也是很值得庆贺的。
两天后，滕嘉卉的母亲方笺一领走了女儿，至此，长街计划开始了正式的清扫。
——半年后，除夕前一周
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雪。
秦种玉独自经营着滕嘉卉的花店，她弯着腰清扫干净积雪，抬起头看见一辆银色别克停在了店门口，她正打算锁门的手停了下来。
“我没想到这家店还开着……本来只是打算碰碰运气。”亚瑟微笑着抖了抖伞，“生意好吗？”
“还行吧，和之前差不多。”秦种玉笑笑，替他推开门，“请进。”
秦种玉把灯打开，里面收拾的和之前别无二致，柜台上放了一张滕嘉卉和秦种玉的合照，亚瑟扫了一眼便匆匆转身：“有满天星吗？”
“有，要什么颜色的?”秦种玉指了指地上的水桶，一簇簇的满天星在灯光照射下泛着一层柔光。
“都可以，你看着搭配就好。”亚瑟摘下手套，“你这是……要走吗？”
“对，出去有事。”秦种玉弯腰拿花，“去看卉卉。”
亚瑟抿了下嘴唇，扬起嘴角笑道：“那我送你吧，冬天出门不方便。对了，我这次来不止是买花。”
“谢谢，那就麻烦了……还有什么事？”秦种玉在拿包装纸，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除夕夜他们说要聚餐，我和晓翼没什么家里人，带着他妹妹去就行了，其他也没什么外人……”亚瑟温和的笑了笑，“你去吗？”
秦种玉愣了一下，自从长街系统停止运营，她就递交了辞职申请，很久没回过浮空城了。
就在亚瑟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没想到秦种玉缓缓点了点头：“……好，什么时候?”
“他们说除夕早上九点在机场集合，会有专机。”亚瑟面色不变，嘴角勾起的笑意仿佛是画上去的一般，“多少钱？”
“不用，送你了。”秦种玉恢复了爽朗的笑意，把包装好的花递给他，“今年最后一单，正好我回老家看看我爸和卉卉妈妈去……”
亚瑟微怔，接过花道了句谢，既然秦种玉执意要送，那他再给钱就有点下对方面子了。
“走吧，我送你。”亚瑟极具风度的替她拉开了后座车门，注意到秦种玉还拿了一朵向日葵，上面扎了一张卡片。“给滕嘉卉的。”他默默的对自己说，心里不免酸楚。
冬天的江边很冷，北风吹的人睁不开眼，亚瑟自从长街计划结束后，受了伤的身体一直没好透，再加上并不想打扰小情侣相会，便微笑着表示自己会坐在车里等她。
秦种玉独自一人在风中来回走了几圈，嘴里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寒风把她的短发撩起，她伸手拨了一下，蹲下身把向日葵放在地上，找了块石头压住。
“她会来拿的。”秦种玉如是说道。
滕嘉卉骄傲，矜贵，冷静，清高，她要是知道江边这么美，应该也会很开心的。
亚瑟把秦种玉送到了她的小区，打开车窗对她笑道：“除夕早上九点，别忘了啊。”
“放心吧。”秦种玉朝他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楼梯。
亚瑟定定的坐在驾驶座上没动，半晌才勉强扯扯嘴角，发动了车子。
有情人未成眷属，他一个局外人都有些心里难受，更何况秦种玉本人呢。
这个点路上没什么人，亚瑟和唐晓翼都放了年假，两个人在家里窝好几天了。亚瑟接起了唐晓翼的电话：“喂?”
“在哪呢？”听声音应该是刚睡醒，看到亚瑟不在旁边愣了半晌才想起来打电话。
亚瑟无声的笑了笑：“在开车，马上回来。”
“你上哪去了？都不和我说一声。”唐晓翼不满道。
“买花。”亚瑟说，“家里花瓶里的花枯了，买的满天星，可以放很久。”
“好吧。”唐晓翼那边传来沙沙的声音，应该是在穿衣服。
“你吃早饭了没有？没吃的话我给你在小区门口的店里买点什么。”
“那……小馄饨吧，谢谢宝贝儿。”
“不正经。”亚瑟没忍住笑骂道，“挂了啊，开车呢。”
——除夕前三天，浮空城
“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让人送的……”埃克斯第三次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孩子们说出这句话，“冬天出来，你们不嫌麻烦吗？”
“他们哪知道麻烦。”西奥在他旁边，手插在口袋里，围巾哪怕是在温暖的室内都没摘下来，“他们过年就图个气氛。”
“确实。”埃克斯看着商场里红的琳琅满目的装饰，感叹道，“现在过年也没什么气氛可言，也就商场里有点感觉了。”
前面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停了一会，随后呼啦一下围过来——
“埃克斯，我们煮火锅吧！”
“对啊对啊！过年吃火锅多好啊！”
“就是啊，而且超级好吃！”
“对对对还很方便！”
……
埃克斯有点头疼：“……随便你们吧……但是这么多人呢，只有一个锅怎么办？”
回应他的是四个孩子外加一条狗亮晶晶的眼睛。
“……好吧。”埃克斯无奈道，“再买一个。”
“要是能让你们金主买单就好了。”
这句话被他压低，西奥没忍住笑了一下。
“亚瑟听了这话估计会让唐晓翼给你一巴掌。”西奥说。
传说中“让男朋友给他一巴掌”的亚瑟，此刻正人畜无害的蹲在地上收拾东西。
唐晓翼对他的这种行为表示极其的不解：“除了衣服和洗漱用品还要带什么?”
亚瑟：“你就不能叠一下是吗？是吗唐晓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唐晓翼：“资产阶级压榨我！”
亚瑟：“……冻傻了吧你。”
事实证明资产阶级的亚瑟确实比无产阶级的唐晓翼矜贵，唐晓翼自己就拎了个箱子，亚瑟一个箱子带个包，顺便一提包被丢给唐晓翼拿了，素来宠妻如命的唐队长自然没什么异议。
“你知道这次有几个人去吗？”唐晓翼倚在沙发上看电视，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感叹道，“我、你、唐欣，小屁孩们，埃克斯西奥，秦种玉也去……还有那个谁，那个谁跟那谁来着？”
“爱德华。”亚瑟喝了口茶，“还有两个……你看下群里吧，我没留意是谁。”
“那谁拉了个群，总共……十四个人?还有哪俩?”唐晓翼拎着手机看群成员，“贾士艾斯?他们是不是哪场 的bug 进场人?”
“对，多多他们的。”亚瑟说。
俩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声。
埃克斯：@全体成员 除夕上午九点兴东国际机场，别迟到了
爱德华：协会的飞机?
埃克斯：是
墨多多：收到！
西奥：你收到什么，你坐飞机啊
墨多多：我乐意！你管我
秦种玉：收到
唐晓翼：收到
唐晓翼：亚瑟也看到了
埃克斯：?
爱德华：你俩搞什么飞机
唐晓翼强忍笑意侧过脸，只见亚瑟完美如雕塑般的侧脸仿佛笼罩着一圈柔光，正满脸安详的看着手机屏幕。
“没什么。”雕塑温和道，“单纯看他不爽而已。”
“亚瑟”撤回了群成员的一条消息
亚瑟：收到
秦种玉：【哈哈哈 JPG】
“亚瑟”被群主取消管理员
群里乐的不行，哈哈哈一顿刷。
埃克斯先站出来把话题拉了回去，问他们要不要过年看春晚。
唐晓翼首当其冲的响应道：“缺个背景音，放放吧”
群里其他几个中国人半死不活的应了几声，亚瑟没体验过这种过年大型节目的氛围，颇有点好奇，于是问唐晓翼：“你不想看吗？”
唐晓翼看着他亮晶晶的蓝眼睛，摸了下鼻子：“怎么说呢……我小时候春晚还是很好看的，这几年逐渐从娱乐转成教育了，没那么有意思了。”
亚瑟点点头：“那也看看，我想看。”
唐晓翼揉了一把亚瑟的头发，单手打字。
唐晓翼：@亚瑟 他想看，放吧
浮空城里，埃克斯的表情变幻莫测，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他们俩故意的对吧?他们就是故意的吧？”
西奥拿了本教研书挡着脸，笑的肩膀直发抖。
贾士：看吧，很多年没看了
艾斯：附议
虎鲨：臣附议
墨多多：臣附议
于是这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考虑到秦种玉和贾士艾斯不是当地的，几个人在群里商量了一下到时候在哪集合，确定了之后便各自下线了。
“这应该会是个很好玩的年。”唐晓翼如是说道。
“确实好玩，但你应该去接唐欣了。”亚瑟挪揄的看了他一眼。
——
秦种玉当天早上睡醒的时候还是懵的，直到出门被西北风拍了一脸才清醒过来。她昨晚留宿在滕嘉卉家里，一夜没睡好。草草化了个妆顶着俩黑眼圈和方笺一道别后就往机场赶，买了个豆沙包子坐在出租车后座啃，啃的司机师傅转头看了她好几眼。
机场的过年气氛不是特别浓，至少没她老家那么浓，她拖着行李箱和一个大包杵在门口等他们，北风把她头发吹的乱七八糟，她咬着豆浆吸管往里缩了缩。四周有看着像姫崽的朝她投来目光，秦种玉都没理。
秦种玉：我到了
秦种玉：@唐晓翼 @亚瑟 @贾士 @艾斯
艾斯：我们有点堵车，大概还要 20 分钟，你们要是到了进去等吧，外面冷
唐晓翼：我们马上到了
亚瑟：昨晚忘记把车停地下了，早上起来发动不了只能打车
贾士：我们也是，打车等了半天才有车，天气预报骗人
秦种玉：【收到.jpg】
其他没人说话，应该是不用赶飞机还没起。
片刻后亚瑟和唐晓翼出现在机场，亚瑟戴了个口罩，大半张脸都埋在口罩围巾里，秦种玉差点没认出他来。
“先进去吧，这鬼天又湿又冷的，能把人冻僵。”唐晓翼没戴口罩，一张口白气扑面而来，“走走走先进去。”
三人进去在椅子上坐了些时间，贾士和艾斯才匆匆赶到。
“抱歉抱歉，今天实在是来晚了。”艾斯歉意的冲他们点点头，“先去检票吧，时间刚好。”
唐晓翼把靠在他肩上半梦半醒的亚瑟喊起来，低声应道：“那就先走吧。”
他接过亚瑟手上的包，解释道：“旧伤闹的……这个鬼天湿的我都不舒服。”
其余几人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南方的冬天湿气重又格外寒凉，对于有旧伤的人来说实在是难挨的很，关节一阵埋在肉里的钝痛。
亚瑟摆摆手示意没事：“……先检票。”
刚过了检票口，唐晓翼抬头就看到了个高胖的背影。
“——穆雷?”唐晓翼意外道，胳膊肘抵了一下亚瑟，“那是穆雷吧？是吧？”
“是的，但雷欧好像没说他也在。”亚瑟扫了一眼，淡淡道。
“我去问问他。”一直沉默的秦种玉开口道。
片刻后，秦种玉跟着他们上了机场客车厚，朝和他们隔了四五个人的穆雷点了点头，转头和众人解释道：“穆雷这次是顺路，正好会长担心我们找不到，特地让他来接我们的。”
“怪不得，”贾士摸着下巴，“会长昨晚和我说不用担心找不到地方……”
飞机上都是自己人，格外安静，几个人都昏昏欲睡着到了目的地。
下了飞机，四周的空气瞬间干燥清爽了不少，亚瑟惬意的眯了下眼，握住了唐晓翼递给他的手。
“手这么冰。”唐晓翼拿着手套收起来，把他的手用力攥住。
“一会就好了。”亚瑟放松道，“没事。”
行李已经被送到他们在执行长街计划时住的地方了。因为长街的事情，一些无关人员也被扯了进来，工作人员为了意外补偿噼里啪啦一顿折腾，硬是给几个被意外搞进来的整不好意思了，对于过多的现金补偿连连摆手，况且这几位要么不缺钱要么不要钱。
几个“肇事者”不仅没有帮忙劝阻，反而在一旁笑的发疯，就差把幸灾乐祸几个字写脸上了。
——
除夕晚上 8 点，原长街计划小型会议室撤掉了会议桌，水晶灯亮的晃眼，电视上正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场节目。火锅已经煮沸，就等着几个人上桌了。
“一圆盘沿顺时针方向绕过圆盘中心 o 并与盘面垂直的固定水平转轴以匀角速度@=4.43rad/s 转动。圆盘半径 r=1.00m，圆盘正上方有一水平天花板，设圆盘边缘各处始终有水滴被甩出，现发现天花板上只有一点处有水.取重力加速度大 小 g=9.80m/s，求天花板相对于圆盘中心轴 0 点的高度?”
尧婷婷抱着书一脸认真，“我和扶幽讨论好久了，但还是算不出来，你们能帮忙吗？”扶幽在一旁插不上话只顾着点头。四个大人以格外统一的姿势盯着桌上的奥林匹克物理竞赛真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婷婷，你有没有想过，我已经大学毕业了，让我们做这玩意还不如让我去死。”唐晓翼撑着下巴思考了半晌。
“我只能给出第一步……在圆盘所在平面内建个坐标系，盘心 O 为圆心，x 轴水平向右 y 轴竖直向上。只有第二象限的圆盘边缘甩出的水滴才能到达天花板上某个点……水滴甩出后的初速度……嘶……大小恒定……为 U0 =rw……”
“是吧亚瑟?”唐晓翼转头问道，亚瑟没看他，点了点头敷衍道：“对，对的，真棒。”
唐晓翼自得的一拍手：“我没忘光！”
西奥拿着包走过，闻言翻了个白眼，看起来很不屑于这种题目。
“先别做了，吃饭吧。”埃克斯端着盘子放到桌上，扬起声音说道。
“大过年的研究奥林匹克竞赛题，真不怕死啊。”贾士看着题目头疼，“放我高中我顶天了一个小时，但我现在已经是个无知又清澈的大学生了……”
“得了吧，放高中你三个小时都做不出来。”唐晓翼靠在亚瑟旁边，闻言懒洋洋的道。
“婷婷，扶幽，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答案……”亚瑟笑了笑，“但我也毕业太久了，只做过一样的真题记得答案，要过程的话有点麻烦。”
“没事，答案也行。”尧婷婷眼睛一亮，还没等她说完扶幽便接口道，“我们……可以试试看，反……推出来。”
“1.25 米。”亚瑟迅速说，“我高中做过这个。”
“牛逼。”唐晓翼竖了竖拇指，“这还记得。”
“题目太难了。”亚瑟叹气，“真的很难让人忘掉……我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没做出来。”
“这种题高一做不出来正常，先吃饭吧。”艾斯弯着腰看题目，皱了皱眉。
“高中那会习惯了下笔如火箭飞的速度，结果大学了四级两次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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