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日记本

头顶的阴影忽然散去，希维尔睁开眼，黑魔王已经从房间里消失了。

心里的惊涛骇浪如实质般翻滚起来，头脑里的眩晕风暴在伏地魔离开后稍稍缓解，他取出随身带着的淡蓝色花纹的布袋。

那是一个魔法空间。被公认已经摧毁的日记本，正百无聊赖地躺在里面。

心中翻滚的情绪让他有些恍惚，在日记本里的魂片显形之前，没有做任何伪装。

淡淡的银光逐渐成型。少年时期的伏地魔，脸上还没有日后那种疯狂的模样，英俊到令无数霍格沃兹少女尖叫的人正皱着眉。

“希维尔……?”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希维尔，失魂落魄中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

“我来核实一件事，”希维尔定了定神，忽然反应过来在这个地方把日记本放出来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他加快了语速，“我问你，你对我有什么……”希维尔咬牙，想找到一个合适词语形容。

“有什么?”

“有没有喜欢我！”一句话脱口而出，希维尔看着汤姆呆愣的脸，突然有点社死的感觉。他几乎要哀嚎一声，扑到软和的被子上。

旁边传来一声闷笑。汤姆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希维尔。在自己还没被分离出来的记忆里，这人也是一副冷冰冰的形象。

“以前你那副样子可不喜欢，现在这样嘛……”汤姆意味不明地顿住。

被子里的人猛的把自己拔起来，脸上一副故作深沉的样子，试图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看着汤姆挑起的眉梢，希维尔瞬间挎了脸。

摆烂吧！反正又不是黑魔王本人！

他放弃地一屁股坐在西洋床边，然后被繁复的雕花硌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噗嗤——”

他抬高了下巴，撇着嘴往声源处看去，正好看见汤姆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脸。

俊美深邃的眉眼上染着并不常见的放松惬意，似乎还有一点点的，温柔?

心脏似乎有一个瞬间停止了跳动。希维尔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他思忖着，一开始遇见汤姆，他就拿出了最冰冷的态度对待他，现在想起来，忽然满心凉意，他竟然找不到自己当初决定这么做的理由。

“命盘……还是天道？”希维尔喃喃道，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阻止着自己向汤姆表答善意，只能把他一步步培养成黑魔王。

不对……脑袋里有个声音轻轻地说道，你本来就想让他成为黑魔王。你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影子，全心全力把他培养成理想中自己的模样。你不是说，强大才能掌控命运，冷酷才能避免被别人欺负……这都是你理想中自己的模样啊。

不！不是的！希维尔抱住头，尝试阻断那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

他确定了，这个该死的魔法世界确实有“命盘”或者“天道”这类东西，自己是误入这个世界的变数，于是，可能就被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儿往脑袋里丢了什么东西……

“希维尔，希维尔?”温凉的触感从额头传来，脑袋里那道声音瞬间消匿。希维尔睁开眼，撞入了汤姆深邃的眼眸。

自从想到了那个可能之后，希维尔觉得汤姆的哪个动作都带着深意，看这线条完美的侧脸，挺拔的鼻梁，嗯，好像有点帅。

希维尔干笑一声。移开了眼。

“汤姆，”他说，“哪一天你再看见我态度，嗯，有什么不对劲，记得掐我一把。”

“很乐意效劳。”汤姆语气古怪的说。

希维尔按了按太阳穴，自己被命盘影响着干了不少蠢事。“行了，”他语气寡淡地摆摆手，对汤姆说，“你回去吧。”

这用完就丢的既视感。汤姆咬牙，作为伏地魔的魂片之一，主魂拥有的骄傲他都有。前几次被希维尔叫出来，都是面对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讨价还价地回答一大堆无聊的问题，现在的希维尔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看起来，比以前更好欺负了。

正要回怼几句，只听空气中“噗”的一声，小精灵贝西耷拉着大耳朵忽然出现。

“小主人！小主人！”小精灵尖细的嗓音说，“主人说，让你三天后参加哈利.波特的围剿行动。”

刚才日记本汤姆站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这家伙还挺机灵的。

“我知道了。”希维尔简短地说。

“小主人今天的午餐要吃点什么呢？牛排腰子饼吗，小主人要不要来点生菜……”“都可以，贝西。”

小精灵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消失了。

围剿哈利.波特的行动?希维尔托腮。据他所知，伏地魔最后好像是失败了的。与那个叫哈利.波特的小屁孩扯上关系的事，他们这群食死徒的行动似乎就没一次成功的。

重新收起日记本，身上被剜心刺骨折磨出的伤口仍然在隐隐作痛。希维尔走进藏书室，在自己熟悉的区域抽出一本黑色封皮的黑魔法书。

“魂器……”他喃喃的说，随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定没有被任何东西影响。

翻开书，迅速找到当年被自己标记的那一页，两个扭曲的人像定格在一张插图上，就像，麻瓜照片。

希维尔一边在密密麻麻地黑色字迹里搜寻着有用的信息，一边在心里狠狠地唾骂着魔法世界那个命盘之类的东西。一想到有什么鬼玩意儿在某个地方窥探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就浑身不舒服。

恶狠狠地翻过一张书页，哗啦啦的响声在安静的藏书室里格外空旷。即使心里早有准备，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灵魂融合的信息时，希维尔还是心里涌上一股戾气。

命盘吗，希维尔双手叉腰，扬起下巴。你要让他成为没有人性的黑魔王，我偏偏要把他塑造成一个救世主！

“希维尔.弗利……”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希维尔条件反射的换上忠诚狂热的面孔，两手垂于身侧，而后凑过去，一手拖起主人的袍角，轻柔地吻上去，完成一个食死徒的标准礼节。

希维尔木着脸，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他掐了一把手心，前世的他是一个格兰芬多式的人物，可穿过来后老弗利天天给他灌输什么贵族礼仪。

这几年他被教化成一个无可挑剔的斯莱特林——尤其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弱化了前世的记忆后。

希维尔试图掌控脸上的肌肉，让它们摆出一个肆意张扬的格兰芬多式的笑容。他没意识到，自己是忽然惊醒了自主意识，但是多年来作为食死徒的敏锐感与警觉性也几乎消失殆尽。

比如，在黑魔王面前扯动自己肌肉的事，他以前可从不会做。

一旁，那张仿佛腊烧过似的恐怖蛇脸上似乎有一瞬间的模糊，隐隐显露出一张深邃精致的脸。那双猩红的眼眸极快地闪过一丝追忆与惊喜，他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生动的希维尔，高高在上的假面中透露出淡淡的愉悦。

“主人，”希维尔放弃了劝说自己的肌肉组织，优雅地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我要改造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