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的教堂内金碧辉煌,摇曳的蜡烛发出了滋滋作响的声音,映照着一张张教徒的脸,他们正在虔诚的祈祷着那伟大的耶稣像,希望他们的上帝能保佑他们。
顺着耶稣像的身后望去,处于平台上的小少年正在悠闲悠闲的喝着那杯盛于金嵌高脚杯的红酒,只见一旁的侍从又开了一瓶正放于一旁醒酒。
一身Burberry定制将小少年衬的更加器宇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之感。他漠视着底下那群虔诚的人们,只因他从不信上帝。
“路先生,人来了。”一旁的侍者静静的在少年的耳边用着蹩脚的中文说着,顺着人群望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两个人进入的这个教堂,男人无视着这群人随意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闭上眼倾听着人们的祷告声。
坐于上面的少年见人来不禁得捏紧了手中的高脚杯,神色无端的变得温和了起来,一旁的侍者看见这一幕不免惊讶,却还是匆忙的派人下去了。
坐于下位的男人闭着眼听着脚步声慢慢地靠近,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见一位身着袍服的人位于他面前,他便也起了身让人将东西递了出去,很快钱货两交,来了的人也领着东西走开了。
“四爷,我去了。”男人一旁的人先开了口,只见男人嘱咐了几句那个人便也跟着离开了。
少年坐在楼上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再次望着这个男人他的心中不免泛起了心酸和委屈,他多想冲下去拥抱住他,可他知道这还未到时机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做,他闭上了眼身体微微靠在椅子上。
民国十一年,那年他登上了去康桥大学的轮船,年仅19岁的他在一年半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自己的学业,并将上一世偷懒不去考的法学也一并考了下来,自此在康桥就流传出一位三学士的天才。在学校的同时他并修了经济学,一个人抵着四门学科,他没有朋友,只有自己,仅仅熬过了一年半他的身体就被压垮了。
而后的半年他离开了康桥去到了巴黎主宫,他在那里治疗了半年,这半年内他并没有让任何人作陪,一个人默默地挺了过去。去之前他其实甚至写了两封诀别信,一封给路家另一封则会去到上海。在治疗期间他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Trocadéro旁的那片公园,坐上游轮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坐在特洛卡代罗花园静静地望着河对面的埃菲尔铁塔,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也能带他来看看这儿他想。
捏着酒杯的手开始泛白,伴随着一丝丝的抽痛,一片寒凉从指尖传来,刺得少年渐渐苏醒过来,一旁的侍从见此赶忙将酒倒入杯中紧张地望着他。他缓缓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阵冰凉下肚带起了余温才使得少年好受些,他轻笑了一声,感叹着自己这病怕是要跟着过一辈子了。
少年慢慢起身却正好看见底下的男人正站起同时也似在看自己,两眼双对,考的就是少年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脏。很快男人收回了眼眸,自顾自的就出了门。
可少年的目光却迟迟收不回来,好似心也一同跟了出去。不一会儿身着红袍的主教便走到了跟前打开了箱子,一叠叠的美金铺满了整个箱子,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走吧,日落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眼见着一个少年带着两个人上了车,教堂后面的男人便走了出来,看着汽车驶去的方向,男人不禁疑惑起少年的身份。
那日白启礼突然告诉他让他去到梵蒂冈买一批军火,看着手中的报价单和军火数,他都不禁怀疑这个老板的脑子是傻了了吗,如此便宜的价格让他心中满是不安,可抱着侥幸的心理他还是同意来了。可到了后他并没有收到任何的为难与危险,非常顺利的完成了此次交易,这让他更加好奇了这交易背后的老板。
他的确看到了,此人非常高,可却在如此厚重的大衣下也衬的十分纤瘦,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他以他多年的经验来说这一定只是个替身,毕竟看着那个男孩也就才20出头的样子。
再望向教堂看见那些人还在祈祷,他不免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头笑了笑,是了他也从不相信上帝男人想,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的他便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看着男人远去的汽车,少年从车上下来,他能感觉到男人刚刚一定是看到他了,虽然看的可能不太真切,但应该能看出他的年纪,于是他让人开了车到一旁的路口便停了下来,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少年的心又开始跳动了,可这次跳的太快,以至于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留下了泪,又感受着这般的情绪,路垚表示真的过了很多很多年似乎。
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脑间传来,他咬着牙开始在车后座寻找着药物,可还未找到时他已经一头倒了下去,一旁的侍从看到如此赶忙将人带到了最近的医院去。
在梦中,路垚又一次看到了自己。
在1923年的那年冬天他出院了,那日他最后一次去到了特洛卡代罗花园,在那里坐了两个小时后他便离开了这个浪漫之都回到了康桥。
利用着在康桥积累的人脉他很快地进入了一家股票巨头行业的公司实习,他的眼光毒辣,业务能力强,不到半年便升到了经理的位置上,借着这半年的工作和成绩他离开了英国去到了纽约。
在纽约他开始慢慢积累人脉,在这个泡沫经济的时代,他以低价购买股票高价售出,又通过各种人脉慢慢的做起了房地产的生意,又渐渐摄入了军事和贸易的生意,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一时间登上了各大报纸,在他回到康桥参加毕业典礼时还一同购下了BBC的股份。
可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他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前期出他并没有少被别人下绊子,下药打架他都有遇到过,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他往往独自一个人在黑暗中舔舐着伤口。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年少成名的少年来自中国,却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他的模样和名字,一个路先生就这样走进了这个世界。
那日他无意中发现有人在中国做着军火生意,他便托人去查才知原来是白启礼,他很快地托了人给了一比巨大的福利给了他们,他知道在生意场利益永远比友情来的靠谱,同时他也叫人偷偷买下了那套他上辈子住过的公寓,并在黄浦江边上买了一套小洋楼,每隔几日他便叫人买了些他喜欢的东西搬了进去,他想总有一日他们或许也会住进去。
“路垚”
“路垚”
一阵声音传入了路垚的耳中,他缓缓睁开了双眼,一个男人出现在他的眼前,此时头还昏沉,视线也无法聚焦,可他知道这是他这两年来唯一的朋友,‘仓玥’。
他们两个相识在巴黎主宫,他此时正在这个医院中照看着自己的姑妈,那日也是偶然间相遇,可此时他们俩并未熟识,而是回到康桥后再遇上时他才真正的熟识了,他是经济学的博士,是一个靠谱温柔的人,这样的人让路垚想到了那个男人,于是便只于此交好。
“哎呦,路少爷您终于醒了啊,医院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可急死了,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你啊在这张病床上躺了两天我看都要臭了!”
没错这个靠谱温柔的人偶尔也是个毒舌的人,二人的相遇便是一次争吵,可却是对方认输,理由就是他才不跟将死之人计较。
路垚见到他还想还抱着一种温暖的心感谢一下,可一听到他的话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干脆就继续闭上了眼,任凭仓玥在一旁如何说他都不睁眼了,就这样他又睡了过去。
‘好累’这是他睡前最后的想法。
仓玥见他又睡着了,便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这些日子路垚做的事情他并非不知道,他只是不明白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干嘛要收这样的苦,可作为朋友他的确不应该去过问,将人的行李放下后,又塞了些美元给小护士请她们好好照顾这个病房里的孩子就离开了。
在医院的日子过的很松快,可某一日在康桥的仓玥给他来了电话,从中他知道了路家正催促他回家给他安排了官职和相亲,听到这里他果断地拒绝了,并让仓玥向路家转告自己绝对不会再回那个家。
他知道距离自己回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他需要将纽约的生意尽快的稳定下来,他慢慢的召集了一些人开始着手工作上的事情,并让仓玥也接手了运营,而这段时间他住在医院里也正好检验一下他们的办事能力。
小半年后,什么都没带的路少爷登上了前往中国上海的渡轮,海风缓缓地吹着他的发梢,被风眷顾的孩子,一路上都是顺风而行,他想许是风也听到了他的心声,盼望着他快快回家。
民国十四年春,历时一个月的水上之旅也平安提前结束了,当蒸汽发出轰鸣声时他下意识的望向那个岸边,嘈杂的声音,来来往往的人们,各种的小贩都集到了他的眼前。
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有个人一直都在等他。
乔楚生
我叫
路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