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刚擦亮，这边明珠阁就备了起来。
他们娘娘大婚什么东西一应都是要最好的。
于皇后亲自清了顺景伯老夫人来为永华束发。
满朝文武之中也只有这位真真算得上是夫妻和顺，福寿双全。
足以见于皇后对自己独女出嫁的重视。
太后金口玉言特批公主与宫中出嫁。
一连几日的清算如今可算是见了些喜色了。
老夫人亲自为永华戴上了冠子。
金珠缓缓垂在了两侧。
眉心中间贴了凤凰的花钿，瞧着精致的厉害。
更别提下面雾蒙蒙的眉眼，远山入画美人袅袅，便是书中写的也不过是如此了。
“娘娘瞧着是最最有福气的，今日出嫁定能夫妻顺遂白首一生。”
老夫人年纪大了，说出的话都是肺腑之言。
永华铭记于心。
白首到老，这个之前从未想过的一句话，如今再想起来，心头莫名有些甜甜的。
“借老夫人吉言。”
梳完了头发身边香草就将人扶了进去。
一时间整个宫闱之中就剩下永华一个人了。
镜中女子，红唇撩人，眉眼如丝。
眉心中一点花钿，更显娇媚。
永华平日里也喜欢这种妖艳的红。
可今日身上的明显又不一样。
“都说女儿家穿嫁衣的时候是最美的，我之前还觉得这句话是虚的如今瞧着确实有几分意思了。”
于星回站在永华身后莫名的眼底也有些红了。
别看着永华比她小上几岁，可于家人都清楚，皇后娘娘在宫中过得艰难。
所以于家人也必须低调。
这么多年也总算是熬出头了。
之后总有些不顺，还是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了。
如今永华也要出嫁了寻了一个好郎君。
贴心得很。
总是好的如此。
永华抹了唇瓣的嫣红。
“今日过去之后总是好的。”
帝姬出嫁，也没有外面人的规矩需要人送嫁什么的。
可周围还是富贵气派的。
地上层层叠叠的毯子堆在地上。
永华接过了香草手中的团扇。
扇面上绣着并蒂莲花的纹样。
下面坠着颗颗的珍珠。
圆润明亮。
火树银花在空中绽开。
世人皆知今日便是公主娘娘大喜了。
礼部官员站在一旁。
永华绣鞋落在毯子上。
一步步走的缓缓，漫长。
想要回去瞧上了一眼，却被手边的香草死死的拽住。
“娘娘既然已经迈出来了，回头就不吉利了。”
永华手紧紧的攥在手心中。
“我明白。”
“小妹。”
永华隔着面前的团扇，正好能瞧见太子一身绛紫袍子站在面前。
今日明显是好好收拾了一番的。
永华眼中忍不住的泪花翻了翻。
“阿兄。”
太子接过了永华递过来的手。
“阿兄亲自送你出门。”
民间确实有兄长送嫁的规矩，可这是在皇室，从来都是帝姬拜别陛下皇后之后自己走出去。
永华只觉得手下的手很暖，无形中，让她心里的石头似乎在这一刻就放下了。
太子扶着永华一步步走出了明珠阁。
“不管如何，你身后阿兄永远都在，酥酥不怕，只要阿兄还有一口气，谁也不能欺负你，阿兄，会保护你，一辈子都不会让阿兄的酥酥受委屈。”
永华对阿兄这句话深信不疑，这些年阿兄一直是这么做的。
护着她，保护她。
太子很想像小时候那样帮永华整理一下发髻的碎发，抹掉她脸上的泪花，然后告诉她阿兄在。
可是目光突然看到了站在另一边同样是一身红衣的人。
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太子微微把人往前面一推。
“你是大禹的大长公主，孤的嫡亲妹妹，这个世上，没有人，也不可以有人冒犯你身为公主的尊严。”
永华腰背站的笔直，手中的团扇握的也紧。
只有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的犹豫。
最后的这段路，她要自己走过去。
酆云衍就站在红毯的另一边，依旧是绯红的衣衫，发丝被冠子高高的束了起来。
平白添了些英气。
永华这段路走的很快，只是几步的功夫就到了酆云衍面前。
“我来了。”
酆云衍接过永华手中的红绸。
“我知道，一直在等你，很久了。”
隔着团扇，只能瞧着对方的眼睛，炽热，是带着温度的。
嗯，久等了。
文景帝病重，因此今日他们只需要拜别于皇后就可以了。
不过永华到底是在文景帝宫门外磕了头。
于皇后在永华手腕上戴了一个红玉的镯子。
“之后就是人妇了，阿母倒是希望你能一直任性下去，两人要有商有量，琴瑟和鸣。”
永华同酆云衍对视一眼：“女儿明白。”
该说的话今日都已经说完了，也没什么不好说得了。
之后的路总是要让孩子们自己去走，去看。
于皇后就算是心中万般不舍，这个时候也要舍得。
“去吧，不用往回看，阿母和你阿兄都好好的。”
永华似乎现在才理解了什么叫做出嫁两个字。
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心里有一块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只是下一秒就有人牢牢的填满了那块。
酆云衍放弃了手中的红绸转而握住了永华的手。
“一切还有我在。”
两双手彼此之间牢牢紧握没有一点空隙。
就像是两个人的心也在这个时候一点点靠近。
永华笑意一点点出现在眼角。
回给酆云衍的只有一句。
我明白。
属于帝姬的銮驾就停在宫门外。
按照规矩，帝姬就算是出嫁也不能从宫中正门而出。
可永华不一样，她是中宫嫡出，还是陛下亲自下旨的大长公主。
红毯一路铺到了宫门口。
身边宫人小心翼翼搀扶着永华上轿，而酆云衍则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出来想看个热闹的人。
香草也适时的准备了铜钱和喜糖，让人分了出去。
国公府的准备更充分，听说在郊外都设了粥棚，权当做是替陛下祈福了。
永华瞧着车架外匆匆而过的景象，心中有些好奇，和向往。
这就是以后她要住的地方，不用再受宫中的束缚，一切都可以随心而为。
最主要的，还有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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