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华还是听人碎碎念才知道的这事。
怪不得那日嫂嫂眼下都是乌青乌青的，就连于皇后都说太子是越活越回去了。
子冉微微干咳了两声：“其实说起来这事也是不怨殿下生气，着实是这世子爷太将永华放在心上了，倒是没听人说过，为了备婚事，便什么也不做了的。”
这就是实打实的揶揄了。
永华脸上难得的出了些微红。
“阿母和嫂嫂就会笑话我。”
于皇后轻笑：“这不是笑话你，是想着你这就要出门子了，有个把你放在心上疼的，我们也放心，瞧着倒是个好的。”
永华想要还嘴偏偏还不清楚说些什么好了。
“嫂嫂当初嫁人的时候也是这般吗。”
子冉被问的眨了两下眼睛。
“我，我自然是紧张的。”
只是嫁进来之后，殿下待她极好，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婆母慈和，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等你嫁了人便知晓了，就是我瞧着永华这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怀了，身上都圆润了不少。”
于皇后上下看了一圈好像是圆润了。
“这样也好，有福气的。”
之前永华就是浑身上下没一点肉，如今瞧着可是好了不少了。
陪着阿母聊了两句，就瞧见个小宫人对着香草说了些什么。
后者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走过来回了话。
“冷宫的那位想要见见娘娘您。”
见她？
事到如今还能说些什么呢。
不过，永华倒是愿意给她这个机会的。
冷宫这个地界平日里就算是野鬼都不愿意来的。
虽然算不上脏乱，可也绝对称不上整洁。
在宫里过惯了锦衣华服的日子，如何能消受得起这个来。
香草已经将座椅摆了上来，甚至还端上了茶盏。
面前的永玉瘦的可怕，头发上也落了些枯草。
在这个地方，怎么还会有水沐浴，没日有些吃的就算是不错的了。
因此身上也是带了些味道的。
永华还是一身素衣，可两个人站在一起，早就没有什么可比性了。
永玉就是讨厌永华这个样子，好像无时无刻都是高高在上的。
“你还是来了。”
永华声音淡淡的：“难道不是你让人叫我来的。”
这些天永玉想了很多事情，从小时候，到现在，似乎将永华踩在脚底下就是她唯一要做的事情。
可到了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反而有一种看开了的感觉。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和你这样在一块说话。”
永华默默的看着下面的人。
“你如果没有做出那个选择，今日还是高高在上的帝姬。”
“哈哈哈。”永玉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都带着颤抖。
“永华，那是因为我们从来都不一样啊，若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哪怕到最后真的命都保不住了，也无所谓。”
永华皱了眉头，似乎完全搞不懂永玉说这些话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自小，你是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品级高，位分高，阖宫之中，无人敢招惹半分，可我呢，虽然阿母是宠妃，我是帝姬，可若是真比起来，同你也差了许多。”
永玉曾经想不明白，为什么可以有人看起来什么都有了的样子。
名声，相貌，才华，宠爱。
所以说啊，嫉妒心就是这么一点点升腾起来的。
“你曾经试过被自己的阿母亲手丢到池子里吗，我记得，那是一个深冬，周围的水很凉，很凉，可是阿母却不愿意让我起来，说只要这样，阿父就愿意见她了，我们就不会整日里战战兢兢了，可到了最后，还是没来，因为，你生病了。”
永玉说的这些，永华没有一点印象，可还是听着。
“动静真大啊，满宫的太医都守在那里，甚至就连一向对后宫事物毫不关心的祖母都亲自过去瞧了，那时候我就想，都是阿父的孩子，为何我们两个从来不一样。
你有的，我什么抖没有，甚至就连我本来可以有的那些，都要小心谨慎的守着，护着，可是为何，我记了十几年的温情，你只是一出现就抢走了，那是我唯一想要的。”
永华知道她在说谁。
若是个无关紧要的物件，她也不屑留着，可那是酆云衍。
“回京之后你不是第一次见他，可，还是这个样子。”
永玉之前只是没想明白，现在好似有点懂了，在永华面前，自己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帝姬而已，怎么能比得过身为祥瑞的长公主殿下呢。
所以他做那个选择，自己一点都不意外。
追名逐利，人之本能而已。
怪就怪在，她没有那个福气，投生到好的肚子里。
“你走吧，我今天来就是想找人说说话而已，你也瞧见了，这里连个鬼也没有，若是再不说话，可能真的要疯了。”
永华手指渐渐握紧，随机站起了身子。
“但是你走到今天完全是你咎由自取，你身为大禹帝姬，从出生之日开始就已经比天下女子都要贵重，无论何人登基，无论驸马为谁，都不会薄待于你，偏生你自怨自艾做出许多小家子气的行径来，甚至于还参与了叛乱，阿母不会杀你，你既喜欢想这些，那就在这里好生想想吧，看看究竟是如何。”
永玉整个人无力瘫软在地上，自怨自艾，咎由自取吗。
永华啊永华，你到底是没有处在我的境地上，因此，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香草扶着他们娘娘出去，生怕因为进了这乌糟地方让他们娘娘心绪不好。
永华也以为进来一趟心绪会不佳来着结果，没成想还不错。
“什么日子了。”
香草对这个可是记得牢牢的：“后日就是娘娘您的大日子了。”
原来这么快就到了，外面阳光好到不行。
永华伸手接了一片落下的枯叶：“让人好好照料，保证她衣食不缺，其余的，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进了这里面的人，只要是主子不吩咐的，基本上到最后也会被磋磨死。
可他们主子心善，终究也是得了个善果。
永华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她筑下的错，如此还，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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