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轩,你听我说……”我带着哭腔,急切地想去拉他的胳膊。
他猛地抬手,避开了我的触碰,动作快得带着决绝。方向盘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微微偏了一下,车子在车道上打了个晃,后方的车辆不满地按响了喇叭。
他立刻握紧方向盘,将车稳住,但目光始终死死盯着前方,下颌线绷得像石头。
“说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淬着寒意,“说你怎么被他按在墙上?还是说那个吻是什么味道的?”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过来。我脸色煞白,眼泪流得更凶:“不是那样的……我当时……”
“够了!”他低吼一声,打断我,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又强行压下,“苏沐婉,我现在不想听细节。”
车厢里只剩下我压抑的哭泣和他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极其克制地,一字一顿地问: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是通知我,你发现你更爱他,要回到他身边去?”
“还是仅仅因为良心不安,给我一个‘交代’?”
他的问题尖锐而直接,逼得我无处可躲。
“我不知道……”我慌乱地摇头,指甲掐进手心,“我心里很乱……我对不起你……”
“乱?”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浓浓的自嘲和悲凉,“是啊,是挺乱的。一边是十年的刻骨铭心,一边是四年的……呵,我算什么?”
“你不是……”我想辩解,却被他再次打断。
“停车。”他突然说。
我愣住了。
“我说停车!”他提高了音量,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他猛地打转向灯,将车粗暴地靠向紧急停车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还没停稳,他就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下车。”他看着前方,看也不看我一眼,声音冷硬。
我懵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亚轩……”
“我让你下车!”他猛地转过头,眼眶通红,里面是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暴怒,“现在!立刻!”
我被他的样子吓到了,颤抖着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脚踩在坚实的路面上,却感觉像踩在棉花上。
我刚一下车,他立刻探身过来,“砰”地一声重重关上车门。然后,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把我一个人,扔在了高速路边的紧急停车带上,连同后座上不知所措的富贵。
妈妈的关心像最后一根温暖的稻草,却更反衬出我此刻的狼狈和冰凉。我盯着那行字,指尖颤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只能含糊地回复:
「快了妈,路上有点堵车,别担心。」
撒谎成了习惯,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而我已深陷其中。
回复完,我深吸一口气,知道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服务区不是久留之地。我站起身,重新拉起行李箱,对富贵说:“走吧,富贵,我们得找人帮忙。”
我牵着狗,开始在服务区的停车场和休息大厅里逡巡,目光搜寻着看起来面善、可能愿意帮忙的人。每看到一个独自驾车或者看起来不那么匆忙的司机,我就鼓起勇气上前。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狼狈,“我的车……有点问题,被朋友先开走了。我能付钱,您看方不方便捎我一段,到下一个出口或者市区就行?”
大多数人都报以警惕或直接拒绝的目光。
“不方便。”
“不顺路。”
“抱歉啊,车里没位置了。”
甚至有人只是摆摆手,连话都懒得说,快步走开。
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像冷水一样浇灭我刚刚鼓起的勇气。富贵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低落,蹭着我的腿,发出呜呜的声音。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看到一家三口刚从车上下来,准备进餐厅吃饭。男女主人看起来都很面善,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我咬咬牙,再次走上前:“先生,女士,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餐。我的情况有点特殊,被……临时放在了服务区。我能付双倍的车费,只求你们能带我到下一个出口,让我能打到车就行。我带着狗,但它很乖,不吵不闹……”
我说得语无伦次,几乎带上了恳求的语气,将手里的钞票往前递了递。
那对夫妻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我脚边乖巧的富贵和明显哭过的红肿眼睛。女主人眼神里流露出同情,她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又看向自己的丈夫。
男主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钱,最终叹了口气:“钱就不用了。我们要去B市,顺路的话就捎你一段吧。下一个出口下去,你应该就能叫到车了。”
那一刻,我几乎要哭出来,连声道谢:“谢谢!真的太感谢了!我到下一个出口就行!谢谢你们!”
我帮着把行李箱放进他们的后备箱,抱着富贵坐进了后排。小女孩好奇地看着我和富贵,递给我一颗糖。
车子缓缓驶出服务区,重新汇入高速公路的车流。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心里五味杂陈。是被陌生人善意拯救的感激,是对前路未知的迷茫,更是对宋亚轩那份决绝的冰冷痛楚。
他把我扔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