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四年,男孩长大了,少年也到了该订婚的年纪。
一日,少年将男孩唤到自己身边,用权杖敲了敲地面,叫男孩去给自己沏一杯茶。
男孩自然是照做。
茶被送了上来,是少年偏爱的红茶,颜色浓郁得就像男孩眼尾的泪痣。
少年轻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呼出一口气,淡淡开口。
“赤痕,你走吧,想去哪儿都可以。”
男孩一怔,没有明白少年后半句的意思,只微微躬身,应了一声,向少年行了个礼,便要退下。
“别再叫我主人了,我不再是你的主人了,你自由了。”
“你已经是一个自由公民了,不用再被奴隶的身份束缚了。”
男孩彻底愣住了,耳畔不住的回荡着少年的话语。
他第一次擅自抬头直视着少年的眼睛,渴求从寻到些什么——少年的眼睛很清澈,让人如沐春风,没有半分的愤怒,就连丁点的责备都没有。
先不说奴隶直视自己主人是重罪,光是平民看见贵族没有俯身行礼都是大逆,更何况现在少年坐着,身处低位,几乎是仰视着男孩。
男孩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是该为自己摆脱奴隶的身份而欣喜,还是为自己要离开少年而伤心。
四年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男孩不明白自己对少年的感情,少年也从未对他说起过,两人最亲密的一次接触或许就是少年赴宴喝醉了酒,被男孩搀扶着回家。
垂下眼睑,睫毛的阴影投在眼角,使得那抹殷红都微微失色。
男孩没再说什么,最后向少年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躬身退了下去……
男孩走了,离开了少年身边,也不知去了何方,少年也从未有去寻找,就连打听一下也没有。
毕竟,身为贵族,少年从不却仆从,男孩对于少年来说,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不会有太大的意义。
可与以往不同的是,自从男孩离开以后,少年就再也没有指派下一个仆从,像曾经的那个男孩一样,形影不离的跟着自己了。
时间一晃又是四年,少年已有了婚约,是个公主,也就是现任女皇的小女儿。
只不过奇怪的是,距离订婚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年半载,成婚的事女皇却迟迟不提。
其实这也不难猜。如今时局动荡,王族和贵族贪污腐败,帝国日益衰落,不少临国对帝国觊觎已久,不久之前更是有一个新兴的国家一统了附近小国,对帝国形成了包围。女皇或许是想要平息动乱之后再谈婚论嫁。
少年也不急,成婚什么的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独自坐在房间,把玩着手中的权杖,也不知在想念着什么。
可令少年没想到的是,其实女皇根本没有想过要把自己女儿嫁给少年,她不过是想要找一根绳子将少年给栓住,让他成为政治上的替死鬼,好让自己的国家苟延残喘。
终于,在一日凌晨,帝国的军队攻破了帝国首都,王族也顺理成章的将罪行全推给了少年,将都城牵到东方,留下了溅满鲜血的城池。
少年被抓走了,侥幸活了下来,成了战争的俘虏。
少年的手被反铐在身后,双目被黑缎缠绕,衣衫有些不整,但并未受伤。
少年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地面略微回潮的触感还是让他明白,自己是在一个地下室。
少年没有惶恐,只静静的待着,等着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
“恭迎陛下。”
侍卫的声音隐隐传来,伴随着铁门打开的吱嘎声。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不急不缓的在少年面前停下。
少年紧贴着身后的墙壁,咬紧了牙关。他虽看不见,但大底也明白,站在他面前的身为何人。
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俯身挑起了少年的下巴,抬起拇指抚摸着少年有些干裂的嘴唇。
少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刚想挣扎,附在眼前的黑缎却被先一步解下。
一张俊美的容颜倒映在少年眼中,皮肤不算太白,略微有些粗糙。
一颗宛如火焰般的殷红缀在那人狭长的眼尾,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如此耀眼。
眼眸轻颤,少年脸上蓦地洋溢起了笑容——
“Long time no see, my dear master.”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