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
“儒剑仙怎么突然舍得抛开江湖，来我这青云殿了啊？”
国师和谢宣相对而坐，国师递过去一盏茶，问道。
谢宣接过来，“我在江湖上游累了，就来国师的青云殿歇歇。”
国师打趣道：“不过客人可不能白来。”
谢宣朗笑几声，“那是啊，我的确是有些见闻啊，要和国师分享。”
“哦？”国师好奇道。
“我在江湖上啊，遇到了一个惊才绝绝的少年，这个人呢，是被寒水寺忘忧大师抚养长大的。”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啊，他跟我说，他要来天启城。我想啊，如果他真的来了，那整个城里啊都会传遍他的名字。因为以他的个性啊，走到哪里啊，都会掀起一片风云的。”
齐天尘脸色微微变了变，“从他入城之时我便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并以大龙象之力探之，但很快就被他发觉了，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宣恍然大悟，“哦。”
两人正说着，一小童上前来，“禀师尊，萧瑟公子求见。”
“哦？”国师动作一顿。
谢宣也是有些惊异，“他来了，还真是巧了。”
“请。”国师一挥手。
很快，萧瑟就带着雷无桀和萧南曦走了进来。
国师拱手道：“王爷，殿下！”
三人进来看着国师身边的谢宣，也是有些惊讶，雷无桀喜道：“谢宣先生也在！”
谢宣微微笑着：“才来天启数日，还没时间拜访小王爷。”
萧瑟摇头：“前辈可别这么说，当日前辈赠了我无名书，里面讲到的流转之术曾救了我们数次性命。”
“你隐脉受损，但内力深厚，流转之术紧急之时或许能救你一命，没想到真的应验了。那么你呢？”谢宣转头问雷无桀，“我送你的书看得如何了？”
雷无桀脸一红：“前辈你送我的《晚来雪》，街边三文钱就能买一本……”
谢宣笑着摇头：“我送你的自然不一样，是未删节版。”
“啊？”雷无桀一愣。就连萧南曦也忍不住看了过去，未删节版？是她想得那样吗？
“许多不可描述的情节，按照国律，不能写进书中。但我送你的那本仅此一本，加了很多情节。”谢宣挑了挑眉，“很有趣的。”
雷无桀不解：“既然如此，为什么先生你会有这本？”
“《晚来雪》的作者是谁？”谢宣反问道。
雷无桀想了一下：“江南才女谢飞宣。”
“那我叫什么？”谢宣又问道。
雷无桀愣了一下：“谢……宣？难道这《晚来雪》的作者竟然是……”
“那传说中容颜绝世的江南才女就是你？”
谢宣点头，缓缓道：“是我。”
雷无桀露出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就连萧瑟和萧南曦神色都变得有些奇怪，猜到了是一回事，听本人亲自说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点……恶心。”雷无桀犹豫着说道。
谢宣手指一弹，万卷书猛地震鸣了一下。雷无桀吓了一跳，急忙想要拔剑自卫，却发现自己的心剑怎么都拔不出来。
“心剑怕了谢先生，却又感觉到谢先生身上没有杀气。果然是一柄好剑。”齐天尘手甩拂尘，转开了话题，问萧瑟，“小王爷此时前来，是有何事？”
萧瑟看向萧南曦，“萧瑟知道钦天监只达天命，不涉党争，所以一直没有前来拜会，是怕引起别人的误解，给钦天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今日是曦儿有事找国师。”
“哦，小殿下？”国师闻言看向萧南曦。
萧南曦上前一步，“刚好谢宣先生也在，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两位，关于……西楚药人。”
谢宣闻言一惊：“西楚药人？这等邪术还流传在世吗？西楚灭国之后，应该只有药王谷一支还留有炼制之法，辛百草绝不可能，扁姑娘早已去世，难道是……夜鸦她还活着？”
“夜鸦？”萧瑟皱眉，“谢先生是说，当今世上，只有夜鸦一人会炼这药人？”
“是。”谢宣毫不犹豫点了点头，“药人神智全失，功力却能增大数倍。”
“所谓药人皆有人主，炼药人需要以血为引，这一滴血需是至亲之人的鲜血，一般若为亲生父母最为完美，同胞兄弟亦可。若无引，只有药，所成的药人极易遭到反噬，一般活不过三日。”
见此，谢宣倒也仔细解释了，要说这药人之术，也却是是他们这一辈的了解得多一些，这些小辈，怕是第一次见吧。
谢宣接着问道：“你们在何处见到了药人？”
“昨夜的白王府，赤王萧羽身边。”回答的萧南曦。
夜鸦，萧羽，两个名字交替在她脑海中浮现，搅得她头痛欲裂，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极致的寒冷，似乎要将她浑身的血液都冻僵……
夜鸦在赤王身边，那么父皇的毒是谁下的，也了然了。
萧羽，好一个萧羽啊……
“赤王萧羽……”谢宣想了一下，“就是当年那个不爱念书的家伙。”
在三位皇子幼时，谢宣做过一段时间的祭酒先生，当时曾为几位皇子授业，而其中萧羽，就是出了名的不爱念书，桀骜不驯，当时可被他好好教训过一次。
剩下的事涉及到他们皇族内部，谢宣也不好多说。
萧南曦问道：“谢先生，依你之言，那些普通的药人，是必死无疑吗？”
谢宣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你们不是有小神医在身边吗？也许可以问问她。”
萧南曦摇头道：“小神医对这药人之术并不了解，所以我们才来打扰国师。”
萧南曦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萧羽手上的药人不知道还有多少，成功的尚且不说，那失败的那些呢？
这些药人，生前怕也是普通百姓吧？
国师顺着胡须，“原来如此，倒是正好碰上谢先生了。”
谢宣突然道：“对了，当初那小和尚，可是在你府上？”
“先生是说，无心？”萧瑟点了点头。
“果真如此。”谢宣颔首，没有再言。
萧瑟拱手道：“今日多谢先生解惑，日后先生若得空，定要来雪落山庄一叙。”
“一定。”谢宣回礼道。
“既如此，我们先告辞了。”萧瑟又带着两人走了出去。
年轻道士引着他们从侧门而出，便遇到了庭院里的人。青城山道法传人飞轩，以及剑术传人李凡松。
雷无桀见状大喜：“凡松兄弟，飞轩小弟弟，你们怎么在天启啊？”
李凡松面上也扬起笑意，拱手道：“萧姑娘，萧公子，雷……”
接着一顿，扭头问飞轩：“哎，飞轩，他是咱们师娘的弟弟，那我们该怎么称呼他？”
飞轩想了一下：“按辈分，你应该叫他叔叔，我应该叫他叔公。”
“哦。”李凡松恍然大悟，拱手一礼：“雷叔叔好！”
当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叫。
不说身后我萧瑟二人眼里溢满的笑意，雷无桀没忍住骂道：“你叔什么叔啊？都把我叫老了都。”
“……”李凡松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飞轩。
他这样子雷无桀也不纠结了：“算了，能在天启城遇见故人，还真是开心。”
又问道：“哎，对了，你们为什么来这钦天监啊？”
“飞轩要在这里学习几年，我跟着我师父来的。”
“你师父？赵……我姐夫也来了？”雷无桀说着往他们身后探着头。
“没有，不是玉真师父。玉真师父说我还有一份师缘在山间草莽之中，后来我就遇到了谢宣先生，如今跟随谢宣先生学习儒者剑。”李凡松解释道。
“我们下山时，几位老祖宗给了我们一份游历的地图，地图上让我们来钦天监修习几年。怕是很长一段日子都要住在天启了。”
“原来如此啊！”雷无桀不仅感叹道：“先后两位剑仙叫你剑术，你日后必成大器啊！”
李凡松傲然道：“不要以后，只争朝夕。”
“好志气！”雷无桀拍了拍李凡松的肩膀。
李凡松又看向萧南曦，如今他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也知道了她身边已经有了相伴一生的人，拱手也只能是简单的祝贺，“还未恭喜萧姑娘，入了剑仙！”
萧南曦也拱了拱手，“也要恭喜你，良玉榜第四。”
李凡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差得远呢！”
萧南曦笑道：“刚刚不还说了，只争朝夕吗？”
李凡松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雷无桀辞道：“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请你喝酒，我们定要好好比试一番。”
“醉酒歌楼。”李凡松忽然说道。
“少年英雄。”雷无桀伸出手，冲着身后挥了挥。
……………………
萧南曦三人从钦天监出来之后就分开了，萧瑟二人回了雪落山庄，萧南曦回了宫。
昨夜她未曾回宫，就在雪落山庄住下了，清晨又催着哥哥去了钦天监，还没有去看过父皇呢。
她去的时候，明德帝刚好醒了，华锦带着沐春风守在一旁。
“父皇。”萧南曦上前将明德帝扶了起来。
明德帝的声音依旧有些疲惫，“曦儿啊，怎么样，你二哥的眼睛好了吗？”
“华神医出手，二哥的眼睛自然无恙，只是……”萧南曦看了看明德帝鬓间的华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昨夜她失去了一个弟弟，父皇，也失去了一个儿子。
“怎么了，发生何事了？”明德帝有些疑惑。
见萧南曦沉默，明德帝突然大声唤道：“长青。”
“陛下。”黎长青急忙赶了进来，躬身行礼。
明德帝厉声道：“你说，昨夜发生了何事？”
黎长青连忙跪在地上，“陛下。”
萧南曦见此也明白，此事是瞒不了了，轻拍着明德帝背，安抚道：“父皇，您先冷静，我说。”
“昨夜华锦刚刚给二哥施完了针，但小九却突袭二哥，被怒剑仙前辈误杀了。”
明德帝一下坐直了身子，“景暇？怎么会？他不是一向和老二亲近吗？”
萧南曦沉默了，其他人也不敢开口。
良久，明德帝平静了下来，面上看不出喜怒，“此事，交给兰月侯去办吧。”
“是。”黎长青应了下来，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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