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暗道里回荡着一句称得上怒斥的话,让魔药教授的脸黑到了极点。
“赞诺比亚•伊珀克!”
“西弗勒斯•斯内普!我说了,闭上你的嘴,你听好了,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效忠与谁,你现在受了很严重的伤知道吗?这个人使用的是黑魔法,难道你没感觉到自己的血越流越多吗?!”赞诺比亚脸颊通红,眼睛在这黑暗的甬道里亮得吓人。
斯内普气得嘴唇颤抖着,可一向不饶人的嘴此刻竟说不出什么话来,还从来没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训斥过。
“你以为我去霍格莫德是做什么?”他突然质问到。
女孩儿一愣,自然想到了原因,可她仍然没有要自我反思的意思,走到斯内普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喝下了增龄剂的女孩儿已经长到了男人的耳朵那么高,气势上丝毫不输。
“回去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可现在,你只需要治疗。”
说罢,她掏出兜里的银色小刀,准备划破手腕,却被人制止。
“用不着你管,我还不至于这点伤都处理不了。”斯内普这话听起来有几分难言的意味,越过女孩儿往光亮的出口走去。
赞诺比亚赶上,边走边说着:“你就是处理不了,他这个魔咒是特地改良的,和你的神锋无影很像,除非他亲自念反咒,否则根本无法愈合!”
话音刚落,前面的教授忽然停下,猛地转身,两人步伐都太快,一个撞痛了下巴,一个撞痛了额头。
“你怎么知道?看起来你们有特殊的对话方式。”斯内普此刻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开始询问女孩儿能和疯子交流的原因。
赞诺比亚将刀放在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下,将血挑出几滴,迅速又小心地滴到面前男人的肩膀上,抽出魔杖,“Episkey.(速速愈合)”
这次愈合果然很慢,但伤口情况仍然肉眼可见的在转好。
女孩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小刀擦干净,小心的放回兜里。
可斯内普的脸色并没有随着伤口的好转而变得晴朗。
“看来伊珀克小姐已经非常熟练了啊。”似乎并不为女孩儿的帮助而感谢,反倒是用更讥讽的语气来刺激她。
赞诺比亚刚刚压下去的火又窜了起来,“别告诉邓布利多教授今天的事。”这不是请求,是类似于命令一般的语气。
说完转身离开,女孩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光里,一阵冷风从背后吹来,凉得人打了个寒战。
魔药教授想起了这里的出口是打人柳,暗自咒骂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可从树洞底部爬出来时,却发现打人柳并没有发力,只是枝条随着风在微微颤动。
而自己的那个好学生,早已不见了踪影。
红色魔药已经暖成了体温,他从怀里掏出来,狠狠砸向了可怜的树根。
可丝毫没有感到解气,斯内普甚至对自己愚蠢的行为更感愤怒。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自从发现赞诺比亚离开学校的那一瞬间开始,他的心就没有平静过。
用力抖了抖袍子上的灰,向城堡内走去。
又迎来了一周一节的魔药课,今天的赞诺比亚和阿什莉组队熬制。
聪明的红发女孩非常充分地感受到了自己同伴和教授之间的低气压。
话说回来,她总感觉这个室友个子似乎长得也太快了。
斯内普缓缓在教室内踱步,毫不留情地批判着学生,尤其是格兰芬多的,今天的扣分率或许要打破历史了,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弗雷德和乔治小心翼翼地熬制着自己的魔药,如果再扣分,那位兼任级长的哥哥珀西可能真的会杀了他们。
幸好,今天学习的补血剂和几个朋友一起练习过,虽然熬不出太优良的品质,可不出错还是可以的。
当他们进行到一大半的时候,却发现赞诺比亚已经将一瓶魔药交给了教授,准确来说,是放在了教授的讲台上,斯内普明明就站在她两步远,她却从另一边绕到了前面。
阿什莉咬住下唇,眼见魔药教授将那袍子袖口握到变形。
梅林啊,果然憋笑才是酷刑。
赞诺比亚也回到了座位上,摊开笔记本写着什么东西,顺便白了自己的室友一眼。
“哎,你们干嘛呢?闹什么脾气啊?”红发女孩儿难得有些八卦。
“我怎么敢和尊敬的魔药大师闹脾气,能让他教授我,都是我莫大的荣幸了。”阴阳怪气的话语隐藏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中。
阿什莉深吸一口气,将笑意忍下,小声清了清嗓子,“行,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圣诞节了,我父亲写信说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圣诞节,赞诺比亚愣住了,笔也落到了本子上,对啊,都快忘记了,这次圣诞节离开,或许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她转头看向不远的正小心装着魔药的弗雷德和乔治,忽然觉得心头一阵酸涩。
说到底,确实是自己违反校规外出了。
“好的,先替我给伯父问好,等放假我们一起走。”赞诺比亚合上本子,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
在这之前,总得好好告个别。
咚咚咚——均匀而不用力,独属于一个人的敲门节奏。
“进。”斯内普现在壁炉前翻看着什么东西,头也不回地说。
黑色长发的女孩儿推门而入,一只手上还举着一个餐盘。
她将一份简单的晚餐放到办公桌上,沉默了一阵,缓缓开口,“西弗勒斯……”
“别这么叫我。”他似乎依旧生气,只是这份生气变得毫无温度。
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这么叫了,在外人面前,他永远只是她的教授而已。
可赞诺比亚并不是没有尊严的人,错她已经认了,不会再多退一步,整理一下衣袍,推开了门。
“你去霍格莫德做什么?”
一个问句将女孩儿的脚步再次挡住,无奈叹出口气,真是欠他的。
再次将门合上,往壁炉边走了两步,“我也有自己的秘密。”
斯内普终于转过身,面色平静。“你和那个疯子说的是什么东西。”
他走近女孩儿,又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颇有几分逼问的意思。
“不过是从其他食死徒那里听来的而已,至于让他们赶紧离开,是我瞎编的。”
其实她没有撒谎,只不过那句暗语,是里德尔告诉她的。
斯内普挑挑眉,不置可否,他抽出了魔杖,将一本书从书架上取下,抵到女孩儿手里。
“这是以后你能在学校学到了一切魔药,包括我自创的,今天开始,你的课程结束了。”
赞诺比亚捧着那本差不多三英寸厚的书,有些吃力。
就这样吗?甚至不愿意再多问一句,或许那些她自以为称之为关心的举动,不过都是出自那些愧疚罢了。
没有预想中的伤心,女孩儿平静的出奇。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课程,教授。”
她抬起头,深深望了一眼面前的人,“Adieu.(再见,亦是永别之意)”
赞诺比亚轻轻合上门,离那扇门越来越远,只觉得脚步却越来越重。
一滴眼泪砸到了书的封皮上,又随着斜度滚落到地面。
好好告别,似乎向来难以实现,我们总是被推动着去做自己想做或必须要做的事情。
况且,在这样的环境下,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