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浮华中,两个孤冷寂寥的灵魂终于在这个时刻放下了心中的隔阂,重新站在了一起。
带着温度的泪水急切的从沈浪眼中滚落,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却做出了最诚实的行动,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转过身来把人揽进怀里。
熟悉的怀抱,失而复得的禁锢,惊人的力道,以及……那落在她锁骨上的泪,飞飞眼中亦有泪,并不好受,可她理解沈浪这会子欣喜若狂的心情,牢记着她方才打量所见的伤痕,哪里还敢轻易推他,一双手最终攀上他的后背,带着抚慰的意味,将沈浪的不安点点归到实处。
这时候的淮阴抓住了春天的尾巴,虽还有凉意,却未见彻骨寒气,院子里百花齐放,花团锦簇,偶有玉蝶在其间玩耍,是极为好看的。正午暖阳当头,周身浸在阳光底下,什么伤心难过都逐渐消弭,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泛起一股子缱绻倦意来。
两人平复了心情放开彼此,飞飞擦了擦泪,赶紧牵起沈浪的手,入目那狰狞的痕迹让她鼻头一酸,不自觉放在嘴边轻轻吹气,呵护着开口,“怎么伤得这样重?”
多久没听到她用这种关怀的语气与自己说话了,沈浪又开始神游起来,久违的轻声细语恍惚还以为是在炎凉的梦境中,梦醒过后只剩一枕思念。
沈浪迷茫了,从来一点就透的脑子现下却如钝钟般迟钝,但凭飞飞引着自己入廊下,他坐在孩子边上,飞飞进了里屋,他只是痴痴看着。
不一会儿飞飞拿了装药和剪子的笸篮出来,盯着他,一片平静,“你是自己脱了还是我用剪子给你绞了。”
沈浪有些拘谨,总算是想起来这个院子里还有个男人,于是忍不住左顾右盼,欲言又止,“他……他呢?”
“谁?”飞飞明知故问。
“就是……就是……”明知道这个氛围提煞风景的人不好,但世情多为如此,世人对女子总是苛刻,否则便不会把“一枝红杏出墙来”此等佳句用以揶揄不安于室的女子了,他非常想当这个背德的挥锄头之人,可到底不忍飞飞背上如此难听的骂名,更遑论……沈浪侧头瞧了瞧那个熟睡中的孩子,哀伤中夹杂着几分嫉妒,语气潮沉,“孩子的爹呢,莫不是出门了,要不我还是走吧?”
嘴上说着走,但是身子纹丝未动,明显不舍得。
飞飞心里笑了笑,不想再惯着他罗里吧嗦了,直接上前用剪子划开他的衣裳,几下的功夫,破碎的衣衫掉落在地,沈浪顿感窘迫,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得飞飞低喝一声:
“别动!”
沈浪一顿,真就不动了。
飞飞绕到他身后,冰凉的指尖在那些已经被血浸润的纱布上轻轻摩挲,好不容易退下去的泪水顷刻间又涨起潮,几欲夺眶而出,纤长的羽睫忽扇,便沾上几颗晶莹。
飞飞抖着手给他拆卸了纱布,小心翼翼涂上药水,重新用纱布给他缠好伤口,又进屋从橱柜里底下找出他的干净衣裳帮着他换上。
等做好了这一切,她才挨着他坐下,揽过他的臂弯,把头惬意的枕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僵硬的身躯和欺近的气息,看着院中一派岁月静好,不轻不重的抛下一记惊雷,“元宝他爹爹此刻就在他娘亲身边,不知道他醒过来得高兴成什么样呢?”
沈浪看向孩子,伤感的眼神从迷茫、到震惊、到不敢置信、最后全然转变为惊喜与了然。
轰——
他只觉得头顶上炸开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一股子喜悦从脚底自下而上,直冲天际。
ps: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宪法宣传周,我开始脚不沾地了,能更就尽量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