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了,诱人的夜色映射着酒吧内的觥筹交错。
戚盏从手下里的人得知,自己等了三年的人,竟一声不响地回国了——
此刻的天飘了层秋雨,虽是没起什么大动荡,但是冷得彻骨。
孟彦先一步下车,提前撑好了伞侯在汽车前,抬头朝酒吧里面望了望:“盏爷,人在里面。”
车上的人还未出什么动作,先让人闻到的是一阵闷闷的咳嗽声。随着身材高挑秀颀的人穿着大衣被人拥护着入门,全场的喧嚣声一下子静了不少。
戚盏抬眼环视了一圈,目标锁在了东南角那一张赌酒的桌子上——刚刚回国的黎逢正不知天高地厚的和一群老滑头赌酒。
这个酒吧内赌酒的规定是,谁最后喝得多,谁付所有人的酒钱。
眼见的黎逢喝的站都站不稳,还吆喝着要反赢的时候,戚盏的嘴角挑了挑。
他也端了一杯酒,凑到了黎逢他们的酒桌前。戚盏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的人,敛着略略嘶哑的声音:“先把他给我扶到车上去。”
桌上其他半醉半醒的酒徒看见了有人要带走这个铁定了付酒钱的人,张嘴就要嚷嚷着打人闹事。但是随着他们眯着的眼睛睁开,卡在喉咙的话语像是咽了气,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们瞬间支楞一下将没正行的身体摆正,连连哈腰,腿软的差点就要跪下去:“盏……盏爷……!”
“继续,喝。”戚盏笑了一下,举了举手里的高脚杯,眼尾泛起了小皱,像是里面盛满了醉人的酒。
“不…不!我们,我们敬您…!”他们手抖着便去拿杯子倒酒,可是酒撒了一地,却未倒进去半杯。
半杯酒他们怎么敢敬。
戚盏笑得宠溺,又言:“家里的小孩不懂事儿,刚回国就来赌场赌酒。”
“你们——”戚盏扫了一圈围着桌子喝酒的老滑头们,一字一顿:“多多担待。”
桌前的那群人瞬间吓得脸都白了,带头的连连求饶:“盏爷,盏爷您太言重了,是我们,是我们狗眼不识泰山,不知那是盏爷的人才……才……”
为首说话的人看了看看桌子上那一堆黎逢喝空了的酒瓶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戚盏放下了手里的酒杯,里面盛的半杯酒的价钱,都够抵了这桌“酒债”。
他摘下了手上的戒指,放在了桌子上,语气淡淡:“这是那小东西今晚的酒债。”
全场喧闹的声音,随着戒指落下的那一刻,顿时弱了八个度——
那是戚盏手下有名的“断头戒指”。
所谓的“断头”,便是凡被戚盏送了这枚戒指的人,没有一个能顶着脑袋活着见过第二天的太阳。最后戒指辗转,不出一天便又回到了戚盏的手里。
在盏爷那里,这枚戒指便是“死亡通缉令”。
就在“死亡通缉令”的下达只差他一句话时,戚盏的顶头手下孟彦匆匆的走了进来附在了他的身侧耳语:“盏爷,查清楚了,只是几个酒混子,没背景,小逢爷身上也没伤…”
“…下不为例。”戚盏听后收回了戒指,重新戴回了食指上。
他远远留下的背影被酒吧门口的光一点点拉长,只留下心还提在嗓子眼的众人。
……
其实他从未专心致志的去做过一个恶人,只是他的势力,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无赦的恶人。
——
盏爷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差,黎逢酒醒了之后恍得一下认出了这是戚宅之后便急匆匆的拿着衣服要走。
这里是他的噩梦,也是他至死都不想记起的回忆。
但是就在黎逢刚打开门的时候,门外早已守了他半夜的下人便侧身拦住了他的去路:“盏爷想见见您——”
黎逢跟在下人的身后一步步走进来的时候,从戚盏的房间里,由内至外的散发出一股热气。
戚盏靠在深色牛皮的沙发上,身上披了件大衣。不过是刚刚有入冬的趋势,他房间的炉子便已经点起。黎逢一进门便热得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戚盏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将手里已经由热转凉的茶水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便又是一阵压抑的闷咳。他掩着唇咳过了之后,又把手搭在了原本摁着的胃腹上。
戚盏勾了一抹笑,温柔的紧:“热了?”
“没。”黎逢低着头坐着,手撑在了膝盖上。
“那我们出去说。”戚盏说着便要站起。
“不用,外边冷。”黎逢想到了外面愈来愈凉的要命温度。
何况你还一直病着。
……
“那晚……”戚盏抿了抿唇,说的时候还不忘抬头看看面前的小东西的脸色。
“你别说了……”黎逢的哭腔都快被他给逼出来了,祈求的语气听的戚盏胃里狠狠地搅了一下。
……
——
那是一夜的云雨,也是黎明的相逢。
是三年前的苦酒,是埋葬黎明的墓。
——
戚盏那晚的酒会开到了凌晨一点才做了了断,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吐了多少次才把胃里的酒吐完。但是强烈的呕吐不仅伤胃,一阵阵的呛咳,也震得他的肺生疼。
也不知道最后是哪里出了血,血丝不断的从他的嘴里涌出,戚盏看到了盥洗池里的血色流转,喉头动了动便强忍着吐意跌在了床上。
他强提着意识熬了半个小时,期间他只知道有人来给他喂药。戚盏一直以为是孟彦,所以也没太在意。
但是,那药是掺了情欲的……
那人退出还没多久,戚盏便觉得浑身燥热,他强撑着想去喝水,但是他撑着桌子喘息了良久也没能挪动脚步。
他提起了茶壶,还没来得及倒水,便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戚盏又以为是孟彦,刚打开门便压着嗓子发火:“你他妈送的是什么药?!”
……
“啊……?”黎逢被问的一愣。
戚盏低眸,只剩下可餐的小白兔。
“盏…盏爷,家父让我来告诉您,外面的宾客走尽了,黎家也来辞行。”黎逢虽是被面前的人吓得不轻,但还是礼貌的叙述着黎父的话。
戚盏此时黑色衬衫周围的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粉红。他过了好久都没有回应,两人滞了足足有一分钟,最后戚盏像撑不住了似的靠在了门框上。
他也没有听清黎逢说了些什么,只是重重的喘息。他想摆手让黎逢走,可是手刚抬起,便虚虚的落在了他的怀里。黎逢下意识的以为戚盏要他把他扶回去。
傻兔撞枪口,兔进商人手。
黎逢扶住了他,用脚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