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我第一次在小哥眼中看出了怜悯这种情感。
“对不起，吴邪，”他握住了我的手，眼神却心虚的避开，“对不起。”
真的必须要去么？我张了张嘴，却干涸得说不出话。
小哥的手倏然紧了一下，我轻轻朝他笑了笑，去吧，我想说。
……
转过天来，我才意识到，我竟然没有见到昨天晚上的月亮。
或许是他已经走了吧，我默默想着。
我为他留了一封信，以免……他日后失忆，又变成了生活九级伤残者。
信中，关于我和胖子、小花、瞎子他们只字未提，只简单说了他的身世，之后，他可以去找张海客——虽然我知道这样的生活会使他麻木不堪，但这似乎是他最后的归宿了。
抱歉，不能再陪着你了，闷油瓶。我在心中默默道。
我颤抖这双手，写下了最后一笔，没有落款——我不值得记忆。
钢笔落下的声音轻脆，这是我在人间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了吧。我不禁苦笑，竟然不是他的道别声……无牵无挂，甚好。
01
地下室潮湿的气味很难闻，吴邪无聊的缩在生了绣的房梁上，四周阴暗一片，静寂一片，可他心中却有一株小火苗在燃烧。
五、四、三、二、一……
〇。
吴邪翻身下地，轻轻飘在了破烂的木头椅子上，半隐的手指伸到桌子前面，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却从来是从桌子中穿过去。
“哎，算了。”吴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吴邪有点待不住，左右晃了晃，刚飘到对面的桌子前，“啪”一声，一只打火机，骤然亮起。
来啦！吴邪激动地飘到张起灵身前，和以前一样，等到小哥巡山回来，跳到他面前，抱他一下。
不过……这次，吴邪穿过了张起灵的身子，飘到了另一边。
而那个人呢，无动于衷。
吴邪有些失落，尽管知道张起灵根本看不见、听不见他。
张起灵在桌子前默默坐了一会儿，又打开抽屉，发出吱呀一声，随即，又安静了。
一本陈旧的笔记，吴邪紧紧凑上去看，然而已经模糊不清了。
几缕丝发幽幽垂下，似乎暗示这恐惧的到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吴邪似乎勾起了以前一些“没好”的回忆，四处乱撞，实在是“魂都吓飞了”。。。
02
而张起灵这只是简单的拿起打火机随意一扫，禁婆一声微弱的惨叫，就不知所踪。
吴邪惊魂未定，瞪着张起灵，心中暗暗骂着。
张起灵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张有些破烂的黑白相片，一张散发着死气的相片，然而在张起灵眼中，却隐隐约约闪烁着线索的光芒。
“等我。”很小很小的声音，吴邪听到了。
“啊？”吴邪一怔，才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朝他说的。
好，等你。
吴邪心中默默回应——他觉得现在，需要有一个人给予张起灵一些肯定。
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吴邪跟在张起灵身后不远处出去了，却心不在焉，边飘边想。
这样跟着他一辈子？虽然也好，可是，目的？究竟是什么。
陪着他，到最后。
他以后回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真的可以陪他一起去吗？如果他之后有一人与他举案齐眉，一可以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白头皆老，然后默默祝福吗？
吴邪做不到，所以他哭了。
03
就这样，很简单的，吴邪哭了，在这个静谧而诡异的地方，哭得像一个随时会碎掉的纸人儿。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在空中消散，并不会变成珍珠，博得张起灵回首一顾。
可是，不要忘记，张起灵，从来不是韩剧男主。失忆前不是，失忆后更不会是。
他是神明，是坠落人间的神明，他会为人间回头。
张起灵感到手指上忽然有凉凉的物体划过，他僵住了一瞬，立即抬起手。
是眼泪。
几个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划过——吴邪送他到二道白河，冻得通红的鼻头，却没有哭；吴邪接他回家，在篝火旁，他没有哭；吴邪肺病又犯了，却一边忍受着病痛，一边对他说着“不打紧”，他没有哭；吴邪要死了，他也要走了，但他还是没有哭……
吴邪？吴邪？吴邪……是谁。
张起灵第一次被这么多疑惑所包围，他的身躯微微颤抖，连心脏也随着颤抖。
张起灵慢慢回头了。
他看到了一个半隐的身影，在空中轻轻抽泣着，身边是一个又一个随之破碎成星光的泪珠。
他，是吴邪。张起灵内心有一个声音，沉静，而笃定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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