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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番外)王者荣耀

王者荣耀峡谷日常今日播报

在无法判断现实与幻想疆界的童年,我曾无比笃信他人口中“圣天子会有精怪和幽灵暗中相助”的说法。酌金馔玉的空虚之中,人总是会迫切地寻求自身存在意义的证明。所以回顾这场横跨半生的讲述与被讲述的故事最初,是我不停走访在数不清的回廊和光线阴翳的房间里,穿过重重钟镈、叠叠桁架,在斜阳疏影中,挥袖震慑所有门扉后的形而上的幽灵。

被女人的丝绸绫罗拥簇下讲述,故事中一切的恢宏都带有戏剧般淫逸。昼夜长熠的宫殿里,空气中永远弥萦低回着熏香,回忆过去,种种细节均指明我也许在扮演一只华美的鸟,栖身于巨大木质结构里,用无所事事消耗过剩的精力,乐师会追逐我跫音编织赞美的音乐,然后我把决策意见系于珠帘后女人的一个眼色。拥臂自揽,就以为世间万般偏宠集于一身;裾袍曳旋,便觉得天地亦可穷蹙。

在这段远离苦难和真实的日子里,无论多高的人都会比我矮半截,当目之所及全是他们低垂的头顶,他踧缩在笼子里也要用木讷地偷食和缄口不言来表达对抗我的情绪时,我便感到久违的新奇。踩上笼隙间挤出的一隅阴翳,我认为我已经踩中了他极力掩藏的孱弱,瞬间变得无比强大。怪物,你会说话吗?不止一次,他从来不擅长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愿掩饰我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故而不计其数、浑不在意的向他这块顽石抛洒我的希图,我天真的残忍,我道听途说的吊诡传奇和自认为伟大君主应该显现的一切,唯独不敢坦白自身的可恶。喂,怪物,你在听吗?从此处瞭望台望至一线,列县诸州、大小城池,八百里寸寸烟渺无一不属秦川。凭高而视,我们能看见如川流自重山逶迤下的城阙,那时候我就同他谈山,谈河流,谈这片土地的过去,谈万户万民是如何乘数载胼胝之功,以劈山之力开凿粼粼万曲梯田;谈皇帝只一句倾国之力,便有亿万劳工要开拔,去夺自然造化改流易道。那里、那里、还有那里!我大声疾呼,势要证明江流的气魄便是我的气魄,群岳的威仪便是我的威仪。倘若有一日我想要追寻梦中腾飞金龙,那么千里行宫必如群山沿途拔地而起。

这些看着与皇帝类似的东西,实则晕乎、滑动、脱节,像油浮在水面上,又或者是被水面承托。通过焚燃椒兰腾起的烟与焰之蜃气,终有一天会散去。滉出涟漪的那一刻,我从水面望下去,满是泪流满面、凄苦无比的人,看着向我伸出黧黑掌心,猝然令我产生仓惶而失落地怔忡,近乎要跌落下去了。慌慌张张地,竟狼狈栽倒在他面前……车驾奔逃中尘土飞扬,我悚然竟有温热的液体飞溅在脸上。我想起十三岁时的一个夜晚,走过具有一千卷珠帘、两千盏焮赩宫灯的长廊,我就是这样跪行向榻上的祖母奉茶。这位深锁宫围的女人,直至潜行的日月让漆器鳞皮,她的皮肤依旧孕漾着母贝内壁那样细腻的光泽,一双手就有动荡不安的美,显露出权势所附带的神秘性。那时我尚不能体会为权力所支撑和衍生的世界里一切是何等有悖自然伦理。直至我从遍布死人道途捡回王者应有的自尊,捡回在经年累月欢脱淫逸中遗失的共情,多少时候,梦回那个怵目惊心的逃亡时刻,回到重新学会应该怎样为权力下跪的那一霎:轮毂不顾一切的向前飞驰,辙痕裂出的,却是我蜕壳般的自我剥离。

从那以后我开始热衷于阅兵——抛弃恃强凌弱带来的力量感后,我热衷于从群体性的意志中寻求宽慰自我的力量。我开始与他谈这个国家无可回避的苦难,谈水患,谈卑微到辨不出种族的奴隶和战争。讲述诉诸于暴力和娱乐的形式行使自己的意志,不过是一种软弱的政治,人们不应该为了逃避一场战争而听任混乱滋长延续,因为战争是无法逃避的,延续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拥有玉碟和图籍的不是君王,站在田畴闾阎立场的才是君王;手握满刻夔纹宝剑的不是君王,两手空空的走向世界便让武器顺从的才是君王。说了很多遍这样的话之后,每次再说他都局促的、近乎下意识地抚摸他的佩剑,然后偏头展现出安定虔诚的幸福感。

而意志里携带近乎穿凿的执念的我在短短十年时间里发动了二十多场战争。让本应该出现在神话描述中的情节很快童年时代草莽的宣告不谋而合。君主需要快的军队,于是速通边境的驰道就被建成,君主需要这里变成田地,绵恒千里的坝就逆转了局部气候。大片大片的劳工被征用,像蚂蚁出走洞穴,这样一来这片土地上就没有人能分不清是谁在统治,统治到地形、统治到温度,统治到沙漠和最偏远最贫穷的村落,那里的人在被黄沙掩埋姓名多年后,仍能从传令官马蹄上镶嵌的特殊金属辨认出这是一道八千里开外的赦令,并为之深深感动。

攻破无主之地的当天,我和他走在未被清扫的街上,夜色掩至,到处都是没有闭上的眼睛。此刻生命坚持缺席,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目视。凭着浓厚的液雾,我们得以短暂屏蔽任何眼睛的窥探,穿梭在生死交界舆域;但昼夜递嬗间,失温的气旋呜咽着游行,像一群不甘失去身体的生魂张嘴叫屈,让我不由自主驻足看他——庞大而佝偻的身躯,是因为背脊始终承托着铁块的重量吗?白雾从他恐惧而急促地呼吸间递出,凝滞在空气中又被我吸入,霎然我听见浸泡鲜血的墙根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仿佛通感了他歇斯底里的癔症,跌入一场群体性的梦魇,看见拜舞和山呼等等仪式,看见年轻的皇帝驾驶着缀满太阳的车舆抛洒他美好的愿景,周围都是激动无比、目光如炬的人,他们喊着相同口号、握着冰冷长矛形成人海,形成难以名状的力量,个体生命在洪流中形成短暂的、渺小的停滞,音浪不断的推搡着这具肉体走向一个注定充满痛苦的恐怖漆黑道途,而他只能伏低脊背,努力让那把令人闻风丧胆的铁器不要掉下来才好。

……

临行前我卸了他的面甲,悲伤地发现他也还是如此的年轻。

人一生往往由无数个重复、倾夺、交融的瞬间组成,以时间作经度丈量,凭借世俗的标准或史官的定义,具有深度的瞬间能在历史的刻度里成就更宽广的纬度。而见识过这片土地的兵燹、杀戮和足够多的鲜血、眼泪、嘶喊,又让我无法肯定的知道,这二十多场战争是历史前行车轮下大地必然出现的辙痕,还是仅仅只作为帝王无数个一念之间所造就的残忍之一。

十年前有人坐在璎珞串成的珠帘后告诉我,圣天子自有精怪报恩、神兽的庇护,一切只需万邦来朝时巧取功勋,然后我像每一个皇帝应该做的那样,向壁龛里吸食香火的祖先虔诚祈求丹宸永固时,并非没有沿承他们敲扑天下的秘法——以自我满足程度的准绳度絜活人的功绩,用溢法赏赐忠心的鬼魂;只是在这过程中,我从未见过具有道德象征性的龙凤或者貔貅向我现身,甚至秦地上遍立于狱掾背后的獬豸,这些藏身童年幻想中、不曾显现的巨大动物没有为我的任何一次宣告和天威而露面。时至今日我坐在高堂之上,学会避免做出会引起猜疑的手势或肢体语言,避免一个眼神流露出的情绪色彩制造出更多流言蜚语或者新的圣迹故事,只是我同样明白,脱离蒙昧的供奉、皇权的擢升,我并不比任何庙堂上被鼎礼谒拜的神明更有能力回应他们虔诚的发愿。当敕令以天的名义,千里徐行于玄雍大地上时,千万黎民的生死疲劳便已钩悬于我的眉梢,不会再有哪一刻的我比现在更能体味,剥离了怜悯之心的皇权有着何等死的恐怖、无以名之的残忍。

也许是童年时代捕捉精怪的道路上天真的余泽,我在稷下的求学的时候总会反复阅读皇权淳朴的“光荣时代”,肖想会有采诗官手持木铎在田畴里巡游,采集根植泥土的东西编纂诗歌。事实是坊间多有传闻——一个交易扶桑梅花鹿和新型小说的场所,他们在旧时代称量奴隶,在新时代宣扬君主背后有不可战胜的怪物,他会用癫妄抵御良心的谴责,斩断一切发出不满声音的嘴唇所缔连的头颅。语言无法诵读的暴政里,人们会怯懦的称颂,这是某位贤者口中揭露的过去制服这个国度的奥秘。

不,我们已经不需要暴力也不需要鬼祟。我直视他的眼睛,宣判时代的转折。现在会一种秩序,一种无关种族、身份的秩序,它要使诸民脱离自然关系,用令万物运行的理解和包宥来累世驾驭他们。我在稷下的贤者梦中找到了它,蒙昧时代称之为叫“神迹”,诸国时代管这叫“暴力”,而今我们可以叫它“法律”,与之不同的是,在法律中,一切都是平等公正的。苛刑赋予的力量会让他们远离贵族随心所欲的判别、充满规训意义的原始寓言和刻板偏见。在此之后,无需再建立共识性的文化认同,也不需要虚拟一个神明血统赋予合理性,在人们心中发生过的东西从来就无需再次宣告。不需要火也不需要光了,因为我们已经不在黑暗里生活。少见的,或许这对他现在而言过分重要,在此处他打断了我。我不能理解。他不停的向我眨眼,带着一种极富失落意蕴的踌躇。您还需要我吗?疑问中,窒息地沉默弥漫在我们的谈话之间,我知道我被隐秘的宣判了,正被迫脱下救世主的外衣。

某一个寻常的午后——现在已无法定义,只是空气中有能被指头拨弄的金丝弦,让我确定这就是我所一直等待的童年时代那种富有金色太阳、灰尘和透明幽灵的午后,于是我叫上他。我有个祈愿,今天适合完成。不要低头,阳光并不刺眼。我这么告诫他,然后我们就走出玄雍宏伟的建筑群,走出无主之城,走出南荒,一直走到长眠地的边陲,就像童年时代我耐心地推开一扇扇紧闭的门扉,我们寻访每一个墓碑,脱下各自的皮囊,一一会晤窄门后所有形而上的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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