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差点儿激动的从座位上跳起来。
“血迹？”他强压着自己的内心的激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声音。
他和她都知道如果现场真的发现了血迹那将意味着什么。
艾青死死的盯着莜衫，直到看见她慢慢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艾青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下看到这一场景的莜衫愣住了。
“怎，怎么了？”
艾轻轻咳嗽了一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没什么，你说的血迹是从哪里听到的？”
还不能高兴的太早，但艾青用力的眨了眨眼，他的双手放在桌子下面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从艾青的室友那里，前天，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在学校自习室里自习，然后突然收到了朋友的消息，发的是洗浴中心的门口的照片。”莜衫呼了一口气，她摇了摇手中已经空了的咖啡，“可以再点一杯吗？”
艾青点点头，这么简单的要求必须要满足她。
“还是黑咖啡吗？”
“美式加少糖，要热的，谢谢。”莜衫对着他笑着说道。
艾青连忙起身，走到柜台处开始排队。
莜衫双手抱着空空如也的杯子，咖啡残留的温热在贴合在杯壁上。
她看着艾青排队的方向，嘴上挂着一个笑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可以直接用手机点餐的。”她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着。
这一切艾青都没看到。
十分钟后，艾青拎着用纸袋装好的咖啡回来，递给莜衫。
后者伸手接过然后用两只手捂住纸袋的外侧，“那我就接着说了。”
“洗浴中心的门口那个时候站满了人，大概有四五十个人，挺壮观的。”莜衫想了想，空出一只手掏出手机然后找到了那张照片，展示给艾青看。
熟悉的地方，这次因为自己的事情挤满了人，照片上绝大部分都是凑热闹看戏的，看不到人在维持秩序，大概是因为事情突然。
“这张照片是在什么时候？”
“八点零几。”莜衫几乎是立刻回答道，印象很深刻。
“……”艾青在心里稍稍计算了一下，八点零几，那时自己死亡的时间范围就又可以缩小一些了，大概是在七点四十到八点之间。
大胆一点儿甚至可以缩短到五十之后，艾青从不质疑人群的看戏能力。
莜衫收回手机，“我在自习，所以我人没有过去，全程都是在听我的朋友讲。”
“她说，洗浴中心男生池中好像有人遇害了正在里面洗澡的人不让出来，楼下的人不让上去，一楼小卖部的店主临时维持了秩序。”
洗浴中心大体上有三层，一层左边区域是取水区，日常水壶的打水工作都从这里进行，右侧区域是小卖部，也有早餐和煮泡面的功能。
二层是男生洗浴，再往上走就是女生洗浴，是否上方还有天台之类的艾青也不知道，毕竟男生走到二层也就为止了。
艾青略作思考，所以在那个时候一层向上已经被隔离起来了吗。
他摇摇头，不，时间不够。
“你干嘛？”莜衫看着艾青摇头的动作，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我在想店主的这个将事件现场隔离的措施来不来得及。”
“结论呢？”莜衫问道。
“来不及。”艾青将自己的结论说了出来。“如果是他杀，无论凶手是否是故意杀人，只要他留一个心眼，都可以轻松的在现场被隔离之前跑出来。”
“他只需要在店主意识到需要将现场隔离之前穿上衣服混入人群就可以了。”
“呃，可是只要死人通报，一两分钟也完成了吧，这么短的时间，真的不会落下什么东西吗。”莜衫有些不信。
“一分钟都用不上，十七号楼是艾青他们男生的宿舍，也是男生能够进入的最近的宿舍，这个你是知道的吧。”艾青伸出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一下，一边代表洗浴中心，另一边代表十七号楼宿舍。
莜衫点点头，这点还是知道的。
“十七号楼就在洗浴中心的正对面，从门到门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所以正常情况下，十七号楼的男生甚至可以只穿一件单衣，即便是冬天也是如此。”艾青轻轻吸了口气。
“所以正常情况下，从洗浴到换衣出来，半分钟都用不上，再加上现场一定混乱。”
艾青边说边确定了自己脑海中的结论，他叹了口气，“封锁现场的举动已经来不及了，凶手不一定就在现场。”
莜衫吸了一口气，“可恶。”
艾青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桌面，“这只是根据我脑中的一点儿推测，不一定完全可行，实际上还有很多种情况。”
莜衫了解了他的意思，于是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接着叙述刚才的内容。
“我知道艾青他离世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当时很震惊，便给了他的室友发消息询问情况，可是他们都没有回我。”
艾青点了点头，应该是被警方作为最近接触人带走了，然后被告知了不要向外扩散消息。
“第二天上午稍晚些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个终于回了我，那个时候我道听途说朋友的闲谈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些，女生的消息网一般都很快。”
“虽然现场被封锁，但是根据当时在现场的熟人说，现场一片混乱，因为谁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现场人很多，虽然是一楼，但是依旧能听到尖叫声，还能听到有人在说，血，血之类的话。”
艾青皱了一下眉头，“就这些？”
莜衫白了他一眼，“当然不是，我不是说艾青的室友当时已经回我了吗。”
“他们一副被要求封口的样子，但是想问出什么还是很好问的，只要引导下便露了馅，答应了他们别告诉别人之后，他们就给了我一张现场的图，再多我也没问。”
莜衫看着艾青楞楞地伸出手指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你看不看？”她又翻了个白眼。
“看。”
图不外传，莜衫翻了两下，在手机中找到了那张照片，对于凑到身旁的艾青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莜衫抬了抬下巴，说道。
艾青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因为是手机拍的，不完全清晰，但是能够看清画面。
被拍摄的地方是艾青再熟悉不过的洗浴区域。
照片没有拍到艾青自己的身体，而是似乎在过道的尽头向洗浴区域里面拍摄。
一早的澡堂还未有什么水蒸气，白色的墙壁和瓷砖转过道几构成了全部的画面。
除了照片最中央的那一大片的殷红，从不远处的墙壁底部渗出，流向过道中排水口的位置。
艾青记不得那里是否是自己当时洗澡的位置，因为当天的记忆还未恢复，但是这张照片已经说明一些事情。
他不是猝死的。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艾青死死的盯着那张照片。
他开始思考如果一个人原地昏倒是否有可能会产出如此的血量，地板上不可能有除了防滑垫之外的其他东西。
可是，怎么可能再有其他的情况了呢。
“怎么可能…”他语调颤抖着说着，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心中的从刚才一直压抑到现在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艾青从餐盘上拿走了赠送的餐巾纸，但是眼泪根本就不给他阻拦的机会，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他不是简单的猝死，这就够了。
丢失的二十七号记忆仍未回归，但是艾青知道现在这一切荒唐的源头，与他再没什么关系。
“……”莜衫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盯着手机，然后走到柜台旁向服务员取了一包餐巾纸。
扔到桌子上，她的视线看着笑着哭不出声的艾青，皱起的眉头不断的放松又皱起。
几十秒后，艾青渐渐控制住了情绪，这两天的努力不算没有结果，如果自己不付出行动，那么自己内心中或许真要抱着这么一个冤枉的名号死去。
“抱歉。”艾青带着通红的双眼向莜衫笑了笑，“见笑了。”
“没事儿，都有这种情绪，看来你真的和艾青关系很好。”看起来莜衫似乎是将艾青刚才的举动当成了对好友的怀念。
“是啊。”艾青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我应该是他最好的朋友。”
“是吗。”莜衫微笑着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时间不早，已经快十一点多了。”
“啊……”艾青从激动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现在总算是知道了自己不是猝死的，公安那边的说辞明显是在隐瞒些什么。
可是除此之外仍然是一点儿进展没有，难到就要这么回去了吗。
莜衫看着艾青犹豫的表情，不知为何开心的笑出了声。
她掏出手机，在上面发送了几行字，然后对着艾青说道。
“好了，今天中午我就不回去吃了，换个地方？”
艾青愣了一下，看着莜衫起身整理好衣服。
然后用两只手抱着那袋热咖啡当作暖手袋，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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