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芸

　　在安顿好新同学后，老刘又找了把椅子坐在讲台上，和同学们唠起了嗑，完全没有老师的样子，倒有几番下象棋老大爷的风范。就这样，（3）班的同学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学校生涯最愉快的45分钟。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老刘一声“下课”，就拍拍屁股走出了教室，跑得比同学还快。

　　同学们还是意犹未尽地讨论着这个老刘，教室里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只有彬还格格不入地坐在角落里写东西。而天明则对自己的同桌芸产生了兴趣。初一的时候因为他太淘气，所以老师一直没有给他安排同桌。这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同桌，不得处好关系哩！

　　天明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用中性笔在上面刷刷地写了几行字，推到芸桌上。芸还是低头在自己的本上画着画，没有理会天明。天明不解的挠挠头，轻轻推了推芸，又指指纸条，示意她拿起来看。芸头也不回，往旁边坐坐，手中的笔被攥得紧紧的。虽然没说话，但是显然已经不太高兴了。

　　天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于是自知无趣，把纸条团成一团往后一抛，想扔进垃圾桶。好巧不巧，纸团不偏不倚地落在正在干活的琳的脑袋上。琳拿起旁边的扫帚就怒气冲冲向天明走开。天明感到一股杀气，回头一看扫帚就怼到了自己脸上。“扯平了。”琳放下扫帚，拍拍手掌继续干活。

　　天明有点扫兴，但还是没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理亏，而自己也不会像初一的时候那样蛮横无理了。转头，他又仔细打量起来芸。虽然芸把头低得低低的，但是天明还是能看见她被刘海遮住的脸和那双明亮的眼睛。刚才的紧张化作淡淡的红晕铺在她脸上，乌黑柔顺的长发在灯光下锃亮锃亮。手中的笔在纸上如同流水般顺畅飘逸。虽然看不到那幅画，但是一定很好看吧。天明心想。

　　天明望着芸作画时的身影，陷入了遐想之中：对那幅画的遐想，对芸的遐想，对未来的遐想…

　　芸注意到天明异样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外又挪了挪。但当她发现再挪就要挪出桌子时，就往回退了退。她手中的笔攥得更紧了，随即又放下，无奈地摇摇头。她的脸更红了，就像一朵红玫瑰在脸上绽放…她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久，终于在上课铃声响之前说出了除那简短的自我介绍外的第一句话：“请把你的目光拿开，谢谢”

　　天明听到了，赶忙把头扭过去对着墙。虽然看不到芸了，但是她的身影还在天明的脑海里荡漾。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从没有这么想再转过头去再看一个人一眼…

　　放学时，他把这种感觉告诉了灿，灿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感叹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呐！”

　　“别乱说！”天明听到“心动”这两个字脸刷一下红了，心微微颤动了一下“我怎么可能心动嘛。”说着，他就把灿的手拿开，拎起书包朝家的方向走。

　　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笑着摇摇头，随即跟在已经消失在转角的天明身后，走上回家的路。

　　天明进入一栋6层的老房子，用腰间的钥匙打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制防盗门，回到了家。“奶，我回来咧。”天明用一口方言对有些耳背的奶奶喊。

　　一个腿脚不大利索的老奶奶拿着竹扫帚从屋里走出来，脸上挂着喜悦：“呀，明儿回来咧！快，坐下歇歇，放了书包。”

　　天明放下书包，看到奶奶手里的扫帚，赶忙走过去拿下扫帚：“奶，你腿脚不好，我和阳阳（灿的小名）干这个吧，您快去屋里歇着吧。”

　　“不行呐，上了初中要好好学习，才能考上大学啊！”奶奶摆摆手，“我老了，也帮不了你们什么。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打扫打扫，不累人的。”

　　这间屋子虽然不大，却被奶奶打扫得很干净，和外面灰色的爬满小广告的水泥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阳阳呢？”奶奶看到灿不在，指了指天明旁边的位置问到。

　　“哦，他还么回来呢，等一下就回来了。”天明望着老房子外黑暗的天空中闪烁的几颗星，若有所思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