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店的门上挂着一个可爱的猫咪爪印木牌。
杰罗姆走到门口,没有立刻推门,而是伸手将写着“正在营业”的牌子翻转过来,换成了“休息中”那一面。
你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个多余的动作,像一个不详的预兆。
他推开门,店里的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叮铃”声。
一个年轻的店员正靠在柜台后玩手机,听到声音抬起头。
“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什么?”
杰罗姆没有理会他,径直拉着你往里走,另一只手反手扣上了玻璃门的锁。
“咔哒”。
清脆的落锁声在小小的店面里回响。
年轻店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和警惕,他站直了身体。
“先生?”
杰罗姆从风衣内侧掏出了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店员的额头。
店员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
血液混杂着白色的脑部组织,瞬间喷溅到身后挂着卡通图案的墙壁上。温馨可爱的装潢中,这片红与白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别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新鲜的血腥味在密闭的空间里迅速弥漫开。
也好在你刚刚吸食过,能勉强压制住对新鲜血液的渴望,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店员的身体软软地滑倒在柜台后面,再无声息。
杰罗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把枪随意地放在收银台上,然后转身,用一种近乎温柔的姿态,将你抱起来,安置在收银台旁那张干净的桌子上。
这个高度,让你可以俯视那片狼藉。
他将你安放妥当,手指甚至在你冰冷的脸颊上摩挲了一下,像在安抚一件受惊的瓷器。
你没有动,任由他摆布。
人类的暴力在你漫长的生命中早已司空见惯,无非是形式不同。但杰罗姆的暴力,却有一种独特的、令人不安的冷静。
他不是失控,他是纯粹的恶。
“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他站在你面前,仰头看着你,嘴角挂着满足的弧度。
你垂下眼帘,看着他被溅上几滴血的衬衫袖口。
“你的衣服脏了。”
杰罗姆低头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用另一只手的袖子擦了擦。
血迹被抹开,变成一团模糊的暗红色。
“小问题。”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你身上,“现在,我们可以慢慢挑了。”
他指着冰柜里五颜六色的冰淇淋球,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草莓,香草,还是巧克力?”
空气中,甜腻的奶油香和温热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一个普通人,足以崩溃。
你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为什么?”
杰罗姆似乎没听清,他凑近了一些,几乎是把耳朵贴到你的唇边。
“你说什么,亲爱的?”
“为什么要杀他?”你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店里却格外清晰。
他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好像你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他会打扰我们。”
“他只是个店员。”
“他会看着我们,听我们说话。”杰罗姆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干扰。我不喜欢。”
逻辑简单粗暴,却又无懈可击。
在他的世界里,所有阻碍他意愿的人或物,都应该被清除。
“你一直都是这样?”你问。
“哪样?”杰罗姆歪了歪头,绿色的眼睛里映出你的倒影,他似乎真的在思考你的问题。
你没有接话,让他自己把答案拼凑出来。
“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他笑了起来,胸腔震动,那笑声在遍布血污的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难道你不是吗?”
他意有所指。
你垂下眼睫,避开他的注视。
他总能轻易地戳中你想要隐藏的部分。那些关于捕猎的本能,关于对温热血液的渴望,关于你作为非人存在的阴暗面。
你们是同类,只是捕食的方式不同。
他用枪,你用獠牙。
“不一样。”你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寂静的血泊里。
杰罗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向前一步,双手撑在你身体两侧的桌沿上,将你圈在他的臂弯与胸膛之间。
一个绝对占有的姿态。
“哦?哪里不一样?”他饶有兴致地追问,温热的呼吸拂过你的额发。
你抬起脸,主动地、完整地看进他那双疯狂又清醒的绿色眼睛里。
“我的猎物,至少能滋养我的生命。”
这是事实。你的捕食是基于生存的本能,是食物链中残酷而自然的一环。
而他,只是为了扫除一点微不足道的“干扰”。
杰罗姆的胸腔发出低沉的震动,他笑了。不是刚才那种刺耳的,而是愉悦的,满足的,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赞美。
“亲爱的,你真是……太迷人了。”
他松开一只手,转身用那只沾了血污的袖子,指向柜台后方。
尸体的位置被柜台挡住了,但那面画着可爱小熊的墙壁,却成了最刺目的画布。
“他也能滋养我。”杰罗姆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他的消失,让我此刻的心情无比愉悦。这种精神上的满足,难道不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滋养吗?”
他重新转向你,绿色的瞳孔里翻涌着你无法理解的狂热。
“你从血液中获得力量,我从扫除障碍中获得掌控感。我们都在从外界汲取养分,让自己变得更完整。本质上,没有区别。”
你没有反驳。
与疯子争论逻辑,本身就是一件毫无逻辑的事。
他的世界观已经自成一体,坚不可摧。任何外来的道理,都只会被他的逻辑扭曲、同化,最终成为证明他自身正确性的又一个论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