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把生锈的钝刀,一寸一寸,剐蹭着你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你脱掉了那件被暴力撕裂的衣服,像只受伤的野兽蜷缩在沙发里,等待着猎人的审判。没有武器,没有陷阱,更没有杰瑞米点名索要的猎物——杰罗姆。
你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准备好被碾碎的心。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不疾不徐,却像三颗精准的子弹,射穿了寂静,狠狠钉在你狂跳的心脏上。
来了。
你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的皮肉,尖锐的痛楚让你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你站起身,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向那扇隔绝生死的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沉重,决绝。
“咔哒。”
门开了。
门口站着的,不是那个你想象中的魔鬼。
是克洛伊。
她那双总是盛满阳光的眼眸,此刻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寒光四射。
而在她身旁,那个你用最恶毒的谎言、最冰冷的姿态才勉强推开的男人,杰罗姆,正用一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你。
“你怎么来了?”你的嗓子干得冒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沙砾里挤出来的。
这话,是冲着克洛伊去的。杰瑞米要回来的消息,你瞒住了全世界,只告诉了佐伊一个人。
克洛伊的视线越过你,冰冷地扫视着屋内死寂的陈设,她比你高,轻而易举地将你拨到一边,不容反抗地拽着杰罗姆跨进门。
“抱歉,”她开口,语气里没有半点歉意,只有钢铁般的决绝与怒火,“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我唯一的朋友,一个人去送死。诺拉,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可以随意丢弃的包袱吗?”
杰罗姆一言不发,任由克洛伊拽着,可他的目光却像一道滚烫的烙印,一路灼烧到你的心脏。
那里面翻滚着滔天的心疼,压抑的怒火,还有失而复得后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狂喜。无数种情绪拧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你死死缠住,让你无所遁形。
他们的出现,像一束强光刺破了你心底的寒冰。但下一秒,一个更狰狞、更致命的念头如毒蛇般噬咬你的心脏——杰瑞米的目标,是杰罗姆的命!
“不……”你脑中的警铃瞬间拉到最高!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你的心脏。你猛地转身,一把扣住克洛伊的手腕,将她往卧室里拖。
“喂!诺拉!放开我!”
吸血鬼那非人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你的手腕坚硬如铁钳,克洛伊的力气在你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能念出最恶毒的咒语,却永远不会对你用上分毫。她被你拽得一个踉跄,几乎是整个人被你粗暴地“扔”进了卧室。
你一把将她推进巨大的衣柜,动作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惜。
“你斗不过他!听着,克洛伊,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绝对!”
“等等……诺拉!你听我说!”
“砰!”你根本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狠狠甩上了沉重的柜门。
“咔嚓!”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你竟徒手掰断了衣帽架上最粗的那根实木横杆,用尽全力卡在衣柜的门把手之间,形成一个简陋却坚固的门栓。
做完这一切,你依旧不放心,退后一步,从里面反锁了卧室的门。
这间卧室的隔音好得惊人,克洛伊的尖叫和擂门声被厚重的门板瞬间吞噬,世界重归令人窒息的死寂。
你大口喘着气,转过身,撞上杰罗姆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的眼神让你心头发烫,也让你心如刀绞。你僵硬了几秒,随即快步冲上前,抓住他的手,发疯似的将他拉向阳台。
天际已经泛起一层灰蒙蒙的鱼肚白,冷风像刀子一样灌进来,吹得你长发狂舞。
你将杰罗姆推向连接着消防通道的栏杆,声音因为极致的急切而剧烈颤抖:“走!现在!快走!算我求你!”
杰罗姆却反手握住你的手腕,力气大得仿佛要将你的骨头嵌入他的掌心。
“克洛伊都告诉我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固执,“你刚才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把我推开,为了保护我。现在,你还要我走?”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你完全笼罩,“把我一个人丢下,让你独自面对那个怪物?诺拉,你休想!”
这个蠢货!这个全世界最无可救药的蠢货!他怎么就是不懂!
你心一横,眼底烧起最后的疯狂。你猛地拽住他的领带,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高大的身躯狠狠向下拉扯。
他被迫低下头,呼吸交错的瞬间,你踮起脚尖,狠狠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充满了绝望与不舍。
一触即分。
你剧烈地喘息着,胸口撕裂般疼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下达最后的命令:“快走!离开哥谭,永远,永远不要再回来……”
“啪,啪,啪。”
你的话音未落,一阵缓慢而清晰的鼓掌声从身后传来,那声音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嘲弄。
“真是感人肺腑,好一对亡命鸳鸯。我看得都快流泪了。”
那个声音!
你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凝固成冰,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你僵在原地,连回头的勇气都彻底丧失。
而杰罗姆的目光,终于从你惨白如纸的脸上挪开,越过你的肩膀,望向了阳台的入口。
他看到了那张脸。
一张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