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玻璃撒满整间屋子,几只鸟儿在窗外的枝头上议论着什么,偶尔又有几只小动物匆匆走过。
林小椀缓缓醒来,她有醒来看时间的小习惯,打开手机,短信铺天盖地袭来,将还没洗脸的她完全惊醒。
昨晚8:13
琉璃.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回宿舍?
昨晚8:51
琉璃.怎么回事?你哪里去了?
昨晚9:22
琉璃.木林说你在医务室,回来时记得带一份病例证明。
林小椀大致翻阅一遍,蓝琉璃只发了这几条,更多的是希金斯发来的,这才平复下心来。
林小椀简单洗漱一下,换了包扎,要了拐杖和病例证明,将木林的手套塞进腰包。木林的手套是皮质,洗净血迹并不困难。
正打算离开,蓝琉璃发来了消息。
琉璃.柳依依现在要找你,她就在我们宿舍。
林小椀看了眼消息,她心里知道,无非是一些感谢的话,不过她也打算趁这个机会与柳依依认真谈谈。
琉璃.她说要感谢你,说想见你。
琉璃.她说如果你忙,她就等你有时间了再来。
别呀,择日不如撞日,还不如就现在呢,也不知道下一次是多久,免得夜长梦多,徒增事端。
椀香.让她在那儿等着吧,我现在就回去。
蓝琉璃不再回复。
战陀学院的医务室24小时都有医务人员值班,昨天的护士姐姐走了,此时坐在椅子上的是新面孔,还有几个来回走动的护士。
林小椀昨晚睡觉时,护士就已经将她的冰敷卸下,现在只抹了药膏缠上绷带,她第一次用拐杖,不过没两步就熟悉了,只是心底自嘲现在的模样一定很滑稽。
走到操场,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那抹红色快步接近,正在朝自己奔来。
是叮叮!林小椀内心大喜。
快跑过来的叮叮终于打消了心里的疑问,眼里尽是震惊与担忧:“你昨晚没回宿舍哪里去了?额头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林小椀任由叮叮在自己身上胡乱检查,面对叮叮的焦急,林小椀反而镇静,还有心思闲聊:“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宿舍?”
“琉璃给我发过消息,”叮叮回答,“我还没在意来着。”
见林小椀确实再没什么伤口,想去扶她,又搭不上手,只得慢慢陪她走着,自顾自地说:“你是不知道,昨晚我在宿舍看书时,琉璃给我发消息问我你在哪儿,找不到你,我还没在意,以为你就是闲逛忘了时间。今天一早,我去了训练室,发现木林在训练室熬了一夜,眼都红了。”
“啊?他干什么了要熬一宿?”
叮叮仔细回忆:“我也不大清楚,我没问,只知道他拿到了一些人的「个人信息」,看到我来后看了眼时间,就打算出去。我拦住他还没开口问他呢,他倒一股脑地说,你脚受伤了,在操场对面的医务室,麻烦我来接一接你,然后就跑了。”
叮叮语气里带些埋怨:“你们两个昨天到底碰到什么事了?一句不差地都和我说清楚。”
林小椀叹口气,只得仔细与她说了一番。
“哦对了,”林小椀从腰包里拿出木林的手套,递过去,“叮叮,你帮我把手套还给他吧,他昨天离开的时候忘记带走了。”
“行。”叮叮爽快接过,“不过木林离开训练室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我就把手套交给流星,让他还给木林就是了。”
“嗯。”
——
回到宿舍——
自动门完全开启的一瞬,林小椀便看到蓝琉璃坐在桌前看书,她依然身着蓝色长裙,阳光撞在桌子上,书页里,桌上摆着的绿植开了嫩芽。
林小椀支着拐杖进来,蓝琉璃看了她一眼,随手起身倚在桌旁,抱胸凝视林小椀的身影,喜行不现于色,令人看不她眼底的情绪,自然也叫人不敢接近。
进入宿舍,又是一副新的画面,窗户全开着,清晨缠着凉气的风吹进来,拨动了两侧的帘角,正对着窗户的是林小椀的书桌,桌子上还摆着她的东西。
站在桌子一侧的人是谁?她将长发束起,纯白色花边连衣裙延至膝盖,一双普通小白鞋有些泛黄,正是林小椀昨天偶然相救的柳依依。
林小椀仔细看着这个高挑纯洁的身影,又是欣赏,又是好奇,无意间,竟牢牢记在心间再不遗忘。
“林小椀……”柳依依的目光随着林小椀一刻不停地移动,她开口即哽咽,双手局促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看到林小椀这副模样更是心如刀绞,眼睛像泉眼,泪水在她的脸颊滑出几道泪痕。
“怎……怎么哭了?”林小椀看着她哭的这么伤心,居然生出一丝慌乱,急忙上前为她擦泪,却怎么也擦不断。柳依依低头垂着眼,林小椀只知道她很悲伤,内疚,再观察不出任何情绪来。
她用轻松的语气安慰的:“好了好了,别哭了,咱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我这副模样不是不重视你,只是事出不意,不怪你噢!”
不说还好,这么一安慰,柳依依的泪更如涨起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涌来,林小椀手心手背都被她的泪沾湿,回头看向叮叮,叮叮授意将抽纸递了过去。
林小椀十分有耐心地为她擦泪,柳依依哽咽地说:“你身上这些伤……一定,一定是她们干的……她们最爱欺负人了……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都怪我……都怪我太胆小太懦弱,不顾你就真的跑了……我……我……”
柳依依抽泣得已经说不出话。
手上的抽纸湿尽了,林小椀将柳依依一把抱住,怀里的身体很僵,一直不敢动弹,过了好久才缓缓松弛,抽泣声渐渐弱了,但林小椀还不松手,在她耳边说道:“这不怪你,其实她们三个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在宿舍,她们三个都被我打趴下了。我这伤,是自己作出来的,不怪你。”
柳依依身子轻轻一动,林小椀结束了这个拥抱,两人四目相对,柳依依有些不可置信:“真……真的?”
“嗯,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柳依依的情绪渐渐稳定,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将脸上的泪痕擦净,恳求道:“能不能……我,我想和你单独……单独说说话,可以吗?”
林小椀显然知道她想说什么,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叮叮不是外人,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叮叮附和地“嗯”了一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书桌旁已经没了蓝琉璃的身影,机械门关闭的声音随之响起。
林小椀让柳依依坐在椅子上,自己松弛地坐在床边,叮叮帮她把拐杖放在一边后就倚在桌旁,柳依依又吸了吸鼻子:“我想跟你讲讲我的故事。”
林小椀想起小志说的话,她的确想再了解了解更细致的内容,便“好”一声答应。
“12岁那年,我通过机械师的考核进了战陀学院,成绩还行……于是,很多战陀手都向我发出邀请,不免也有些威逼利诱的……”说到这里,柳依依忽地就变了神态,“我其实想一个人,可我不敢拒绝,他们由一开始的笑脸相迎变得不耐烦,生气……我更不敢面对,他们就骂我,我想离开,他们就困住我对我恶语连篇,我只想逃,直到人群里出来一个男孩救了我……”
林小椀和叮叮对视一眼,知道这男孩就是小志口中与她打架的人的“昊哥”,皆默不作声。
“他说他叫阿昊,说我很厉害,不应该委屈了自己加入那种普通的战队。”
柳依依含着笑,眼底却那样悲凉,像是陷入了一场自知真伪的美梦。
“他教我可以明确地拒绝别人,不用愧疚也不用解释,他教我不要遇事就缩脖子退缩,那段时间,只有他愿意和我聊天。后来,他邀请我成为他的机械师,我问他,被拒绝了难道不会尴尬吗,他说,他教过我怎么拒绝,这最后一课就是教我如何接受拒绝。”
“再后来,我成了他们战队的机械师。成员……是你见过的……”
柳依依对上林小椀的眼神,可没两秒又移开:“就是昨天欺负我的三个女生……”
“是发生了什么吗?”
柳依依沉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