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的平衡又被打破了。
表面上是那个一头红毛的杰罗姆在哥谭胡作非为,平均两天一杀人三天一炸局子的,使得许多黑帮的生意都遭到了破坏。
实际上,头发一天天脱落如柳絮的晏叙知道,幕后的搅屎棍是那个新来哥谭的,叫盖勒文的老混蛋。
晏叙为什么脱发?要处理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多,隔壁企鹅脱得比他还要多——企鹅还要找妈妈。
最近晏落失踪了。
找晏落晏叙就方便得多,不用牺牲任何人的手就可以找到他——和晏叙一样,晏落身体里有一个芯片,定位的。
定位显示晏落在哥谭西部一个烂尾楼里。
“你最好实话实说,阿落到底怎么了。”晏叙提着哆哆嗦嗦来报告的秦凉,声音冷得吓人。
“就......各个数据显示,盖勒文干的。”
晏叙差点咬碎了后槽牙“真会选地儿,”他气到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那里边有占哥谭五分之一的炸弹!还全是电脑控制的!”
晏叙披上了外套,径直往外走“秦凉!”他喊“你负责在计算机上拆一下炸弹——我知道你那前十几年人生都是学的这个——越快越好。”
在晏叙无证驾驶加上一路超速,气喘吁吁地跑到他平时都绕着走的烂尾楼时,却与同样气喘吁吁的企鹅打了个照面。
“Well,人都到齐了,”盖勒文不慌不忙地回过了头“那么——你们二人可以好好跟我谈谈生意了吗?”
盖勒文像是早有计划,他将晏落带到楼前的空地,有意分开晏叙与企鹅。
“晏叙,”晏叙耳机里传来秦凉的声音“再拖一点时间,快了……”
“哦,你叫什么来着……晏家的……小杂种,我的条件非常简单,只要你把那叫什么……“茶叶”的导弹使用权与控制权交给我,我保证,你离开就能和你那徒弟团聚了。”
“不然……”盖勒文举起了手枪,在晏落面前开了一枪“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团聚?”晏叙冷笑一声,尽量为秦凉拖延更多的时间“在天堂?还是,在你抛尸的码头?”
“当然,”盖勒文松开了晏落,将他向前推了推:“我知道你是不会相信我的,为表诚意,我先放了他?”
“晏叙,OK了。”秦凉说道。
晏叙这下毫无顾虑,悄悄向在暗处的狙击手发送了个“动手”的消息,晏落确认无误后缓缓向晏叙走来。
“不对!”一个毫无征兆的感觉突然滑过晏叙的心头。
“阿落!赶紧过来!”晏叙几乎是贴地在飞,发疯般地去拉住晏落,但还是晚了一步。
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在那群狙击手得到命令零点几秒之后,一股滚烫的热浪席卷而来,一时间染红了哥谭半边天。
“那一般炸弹是哪里来的!”耳机里传来秦凉不可置信的声音。
晏叙已经听不见了,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高温啃噬着他的面颊,隐隐听到盖勒文阴笑着远去。
晏叙被强大的冲击力击退在地,不由得喷出了一口黑血。但不等强烈的眩晕感退却,他便连滚带爬地扑向晏落。
“阿落!”
晏落浑身焦黑,令晏叙几乎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黑红黑红的血一口口往外喷。
“师父……我感觉……不到……我的……腿……”
晏叙颤抖地看向晏落的下半段身子,晏落从腰部以下的位置俱消失殆尽,只剩一点烧焦的截面,血已经流不出来了。
晏叙强忍着,用带着浓烈的鼻音的生意回答道:
“都在的……”
晏叙还出手比划了一下,牙齿却不受大脑控制地上下打架“腿……在的……两条都在……就是震了一下……一会儿就好的……都在……那个……也在……还……还起得来……不影响的……”说到后面,晏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耳边有了点警笛声,接着又是救护车的声音,晏叙不知是怎么被带上救护车的。
待抢救室的灯一灭,晏叙双腿无力,却还是坚持走进了晏落的病房。
医生好像说过要输血,大量的血,晏叙双眼无神地由着他们抽,抽了一管又一管,现在,不知是爆炸产生的脑震荡还没过,亦或者是抽血过多的原因,晏叙感到自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落……”晏叙轻轻碰了碰晏落的脸。
晏落早已说不出话来,医生没告诉他,其实晏落也只是吊着一口气,这种事情,晏叙内心其实也知道,他自小学医,怎么会不知道,但晏叙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不断的欺骗自己。
晏落的各个项目都不稳定,晏叙知道,晏落什么都感觉得到。
“落……我们不挺了……不挺了,落,阿落……实在是疼……就走吧……我带你回家……我……我还可以带你去看海……你从未见过的海……你答应过我……要一起去看海的……只要你想……今晚就可以……求你……落……落……”
晏落眼皮动了动,抬起手在晏叙手心里缓慢而又坚定地拼了个“water ”,晏叙俯下身子,沙哑的说道:“我……就去……”
走出病房,晏叙脚步浮软依旧,他几乎是蹭到了饮水机旁,哆哆嗦嗦地倒了一杯水。
身后,刺耳的声音响起,晏叙反倒笑了,笑的很悲戚,他抬手吞咽下那杯水,一股寒意由喉管蔓延到了全身。
梦醒了。
晏叙浑身是血,瘫倒在医院的走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眼眶干涩,才明白,似乎,悲伤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企鹅到达医院的时候,晏叙犹如一具空壳。
企鹅疯狂地抓住晏叙冰凉的手,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哭出来!晏叙!!我让你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晏叙无力地笑了笑,机械地摇头,如同复读机一般重复到“我不哭……我不哭……”
说完,晏叙推开企鹅,像童年中无数次回家哪般,跌跌撞撞的离开。
企鹅眼圈红红的,晏叙永远失去了他的徒弟,但他在刚才,也永远失去了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