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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刚才只是她高烧下的一个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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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书房。
刘耀文站在刘仁易巨大的红木书桌前,爷孙俩之间隔着一段沉默的距离。书房里弥漫着陈旧书籍和雪茄的混合气味,庄重而压抑。
“人病了?”刘仁易开口,指尖点着一份文件,语气听不出喜怒,更像是在确认一个事实。
刘耀文“嗯。”
刘耀文应了一声,没什么多余的解释。
“纪家这丫头,身子骨是不太硬朗。”
刘仁易抬起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落在刘耀文脸上,“但模样性格都还算趁手。重要的是,纪征旭现在只信得过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替他撑一会儿腰。”
刘耀文听懂了潜台词。
纪家如今是砧板上的鱼肉,而刘家是操刀者。纪灼是那根将鱼肉和刘家绑在一起的线,脆弱,但必要。
而她“趁手”,意味着容易控制。
刘耀文“爷爷安排就是。”
刘耀文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抗拒,也听不出半点情愿。
刘仁易对他的反应似乎还算满意,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等她病好了,带她出去走走。溯城这几年变化大,让她熟悉熟悉环境,也让你多了解了解你未来的妻子。”
未来的妻子。
这几个字像冰锥,扎在刘耀文心上。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
刘耀文“知道了。”
“耀文,”刘仁易的声音沉了几分,“刘家这艘船,现在需要压舱石。纪家是其中一块。你要稳住它,而不是把它踢下水,明白吗?”
稳住的意思,就是握在手里,利用到底。
刘耀文“明白。”
刘耀文垂下眼帘,遮住眸底深处翻涌的暗色。
他当然明白。从他踏进这个家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棋手兼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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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纪灼在药物和休息下逐渐退烧,胃痛也缓和了不少。她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佣人按时送餐送药,态度恭敬却疏离。
刘耀文没有来看过她。
这反而让纪灼稍稍松了口气。那个男人带来的压迫感和冰冷言语,比高烧更让她感到不适。
第三天下午,她的房门被敲响。
门外站着的是刘耀文。他换了一身休闲装束,少了些西装革履的冷硬,但眉宇间的疏离感并未减少分毫。
刘耀文“能下床了?”
他打量了她一眼,语气陈述多于询问。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些。
纪灼下意识地点点头,手指紧张地揪住了衣角。
刘耀文“换衣服,带你出去。”
他言简意赅,没有任何铺垫。
纪灼愣了一下。
纪灼“去哪里?”
刘耀文“爷爷的意思。”
刘耀文似乎懒得解释,视线扫过她身上略显单薄的家居服。
刘耀文“给你十分钟。”
他说完,转身靠在门外的走廊墙壁上,拿出手机,丝毫没有要进门的意思,也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纪灼看着他的背影,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关上房门,手忙脚乱地开始换衣服。
心脏因为紧张而跳得有些快。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十分钟后,她忐忑地打开门。
刘耀文收起手机,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她换了一条简单的连衣裙,外面罩了件针织开衫,依旧素净,甚至有些过分朴素,但至少得体。
他没说什么,转身走向楼梯。纪灼默默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那辆骚气的保时捷已经停在主宅门口。刘耀文拉开副驾的车门,看了她一眼。纪灼迟疑了一下,小声道:
纪灼“我可以坐后面。”
刘耀文扯了下嘴角,像是听到什么无聊的话:
刘耀文“我不是你的司机。”
纪灼脸颊一热,只好低头坐进副驾。车内空间逼仄,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和烟草气息似乎无处不在,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车子平稳地驶出刘家大宅,汇入溯城繁忙的车流。
车厢内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刘耀文专注地开着车,似乎完全没有开口交谈的意愿。纪灼则偏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四年未归,这座城市确实变了很多,更繁华,也更陌生。
纪灼“爷爷让你带我‘熟悉环境’?”
许久,纪灼才鼓起勇气,小声问道,打破了沉默。
刘耀文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一下,目视前方:
刘耀文“不然呢?”
他侧头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一丝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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