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停杯投箸，拔剑如斯，她，玄玲，本该在那场浩劫中被弑夺神籍的。那是她的劫，她的缘，躲不过，也杀不了。

　　天空滑过的无数颗流星，转瞬间，原本平静的天界逃过了一场浩劫，“哇呜哇呜”，是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粉嫩的男婴呱呱坠地。门外，一群身着白衣的仙女“扑通”一声恭敬地附和道：“恭喜王母，恭喜玉帝。”

　　玉手扶身，身为天界的母亲，王母十分讨好地望着身旁的玉帝道：“不知御弟可为孩儿取个名字。”

　　“思凡，思念凡间疾苦，又凡几所于不能，可好，”听完这句话，王母心中暗恼，但眼中又滑过一丝狡黠，迎面含笑道：“思凡，便好，便好。”

　　不想，天际间又滑过一颗流星转瞬即逝，与刚才不同，这次，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已然踏入这片许久不见的地域。

　　他，便是如今的天帝，不是凡隐去逝，而是，今天必须有一件事，必须去做。

　　正当他踏入这片许久未见的土地时，风似乎吹大了一般，令他鬓角间的银丝也抖了抖，曾经年少轻狂的他，如今也变得成熟稳重，他只轻描淡写一句：“老了，老了。”

　　不禁抚眉间，一道巨大的光芒划破了原本沉寂的夜空，最后幻化成无数细碎的繁星，繁星所到之处，开满了片片白色的花朵；淡然的香气传来，好闻又不奢侈，天帝随着他的步伐渐渐走向了这里。

　　原本偌大的竹林间顿时被白色的花海所覆盖住，越向里走，白色的花蕊愈加白皙，仿佛是黑暗也无法染指这白色的花蕊，花丛中间，一位女子乌发散落。一袭白衣之下，绯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襦裙，而袖间裹着的，正是刚刚生下的女婴。

　　摇了摇，女婴没有任何的哭泣，仿佛还是沉睡中的女子一般，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而这一举动，立刻让一旁眉来眼去的仙子动力心思，王母说过，只要月华夫人未曾成功生产或女婴暴毙，此人，不可留。

　　纵容她是玉帝的妹妹又如何，在王母眼中，只不过是眼中的一粒沙子而已。

　　仙女准备强行上前夺取少华怀中的女婴，却被一声呵斥吓得愣在了半空。

　　“你在干什么，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天帝虽然年老，但是依旧有着年轻时候的傲气凌神，一副桀骜不就的样子。看到天帝，仙女明显是跪了下来，颤抖地说了一句：“小仙雨落拜见天帝。”而随后的，其他的仙女也纷纷跪下，齐声道：“拜见天帝。”

　　可是，天帝并未理睬她，而是径直走向了眼前的月华，月华为了生下孩子，已经将所有的灵力交付于了她，为了就是保她一命。

　　“参见…天帝……”柔弱的声音传来，天帝缓缓接过她怀中的女婴，女婴动了动，柔软的指尖微微伸出，似乎要抓住什么，使得天帝不觉心中一震。

　　用自己的指尖去挑逗这个小家伙，不觉，柔软的嘴唇“咬”了这个老家伙一口，“呵呵”地笑了起来。顿时，一双宛若天蓝色的眼眸缓缓睁开，清澈地，可以印照出他人的内心。

　　而月华只是静静地望着此刻的两人，一脸的欢笑，不觉，天帝早已转身，面对月华，他始终愧疚。

　　她原本就是天帝之女，大婚也好，怀子也罢，他都没有认真的对待这个女儿，不是不在乎，只因她并非天母所生。而是妾室所生，才华文武都比当时的任何一位天女出众，可惜，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场错爱。

　　眼前的月华双手合十，向天帝鞠躬三次，最后只说了一句：“天帝，如今我只当你是凡间的父亲就好，还请你以后善待初晨。”

　　说完，眼角间流下了一丝眼泪，原本苍白的双手窦然在空中划过了一丝轨迹，花丛间顿时盛开了一朵耀眼的，带着绯红的栀子花，月华，早已消失于天界了。

　　天帝则看向了怀中的婴儿，只是楠楠道：“初晨，以后你便和溪子一同住吧。”说完这句，只是一阵风的功夫，女婴便依偎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天帝深邃的眼眸俯瞰着眼前愈渐愈远时，一朵沉睡于地域间的银白花蕊逐渐伸开了细嫩的芽丝，强大的仙气立刻让怀中的女婴苏醒过来，“哇哇”的声音传来，只是一个不注意，女婴便从天帝的手指滑落。

　　而花丛间则缓缓站着一人，肤如凝脂，白皙如玉，长发散落，眉眼似箭，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眸，白衣月牙，可不正是天地间灵气最盛的时候。他，便是幽昙天溪，天生一副妖孽般的脸庞，可是，这千年的孤独，终究是难免的。

　　幽昙尊神若现，在觉醒之前，必须沉睡千年，等到那一世，为他花开的人，出现。

　　不觉，女婴已经落到了他的怀里，天蓝色的眼眸闪了闪，瞬间，淡雅的幽昙花间，开出一朵朵，柔弱的，白色的。栀子花。

　　栀子花，永恒的爱。

　　幽昙，只不过是一夕间的繁华，纵容觉醒，也会转瞬即逝。

　　花开了，这一世，花开又是为了谁。

　　谁也没有，只不过是一场选择与别离之间的交易罢了。

　　时光匆匆，一晃便是几百年过去了，初晨早已有了孩童般大小，而抓住她柔软双手的，正式幽昙天溪。

　　只是与同龄的仙童不同，还不会开口说话，只会张着口，慢慢地吐露出自己的“声音”。漫漫花树之下，这是几百年间早已看惯了的风景，可是，树下的人，却依旧不厌烦地看着此刻的，白色的花蕊。

　　直到某天，柔弱无力的小手抓住了溪子衣襟的一角，抬头，稚嫩的脸庞下，柔软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要说出话来。

　　回头，她傻傻地笑了笑，溪子不语，看来，是自己的错觉了吗？

　　直到柔软的小手缓缓放下，溪子转身面对她，一个未知的小指钩勒出来：“约定…好了……”

　　“一起……去看…花…”

　　直到用尽全身的力气，她才一口气将这句话说了完整：“约定好了，来年一起去看，含苞待放的，花，吧。”

　　而对面的人，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