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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11.下山

予你一生如初安宁:风雨同舟

“聂舣哥哥,怎么样了?”蓝无虞从压得低低的蓝色斗篷里露出两只黝黑清亮的眼睛来,却怎么也无法探知前面的情况。

  “奇怪。”聂舣继续伸长脖子往小竹林丛子外面看了又看,狐疑道:“他们怎么突然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小姑娘一手掀开自己的斗篷帽子,一手扶着聂舣的肩把头伸出去张望。“刚刚不是还在那儿吗?”

  “我也纳闷呢,他们该不会是御剑跑了吧?”聂二公子想了想,惊觉不对,一把拉起小妹妹蓝无虞的手就准备开跑。

  “聂舣哥哥,怎么了?”蓝无虞一手被聂舣抓着,一手护着自己颈上系着的斗篷。

  “情况不对,咱得快撤。”聂舣一边跑,一边解释:“他们可能已经发现我们了,先躲躲,一会儿再跟。”

  “去哪儿啊?”聂舣这话音刚落,聂舟幽幽的问询声便在耳边响了起来。

  聂二公子暗道不好,果不其然,他这还没跑出去百步,他哥就从前方三尺不到的竹林丛里现了身。

  “哥”聂二公子干巴巴的叫道。

  蓝无虞平日里皮惯了,一被抓包就想躲,渐渐的,脑子也就跟不上四肢了。

  聂舟这才出声,都还没露头,她就已经蹭的一下扯过斗篷帽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金如中无奈的声音就在他们身侧响了起来:“别遮了,早知道你俩不会安分,出门前就盯着你俩了。”

  何如松低笑道:“阿虞,你与阿舣平日里就老聚在一处使坏,如今阿舣都被摁在这儿了,你以为你还跑得了?”

  小金公子万般无奈的捏了捏眉心,“看看这都到哪儿了,现在才想起来遮脸,早干嘛去了?”

  蓝无虞装死不闻,不摘帽子也不出声。

  金如中只得认命的走到她面前,轻轻替她取下帽子,“行了,一会儿该憋坏了。”

  蓝色的大斗篷帽子之下,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身着姑苏蓝氏校服,头戴云纹抹额,腰上还系着一个刻着九瓣莲的紫玉为坠的清心铃。梳得精致的垂挂髻上还两边各自系着一串精巧的小铃铛。

  两只小手的食指交缠在一起,纠结又心虚的微微抬头仰视跟前的小表哥。

  金如中照往常一样,伸手给她理了理被斗篷帽子压乱的头发,轻声细语道:“怎么如此不听话,不是让你乖乖在家呆着吗?”

  “我想和你们一起。”小姑娘撇了撇嘴,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你们出门都不带我,我不放心。”

  金如中头疼:“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去了我和你哥哥才更不放心呢。万一那邪物伤了你怎么办?”

  “不会的。”蓝无虞伸出两个指头,保证道:“我们会听哥哥的话,不乱跑,就乖乖跟在后面。”

  “如中哥哥”小姑娘轻轻拽了拽小表哥的袖子,撒娇道:“你就带我们去吧!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山里会很无聊的。”

  “我会想你们的。”

  “好不好?”

  “我们保证不添乱!”

  “肯定乖乖听话。”

  小金公子无奈,他平生最怕的就是妹妹不高兴,这下好了,小妹妹这一撒娇,小金公子的立场立马就不坚定了。

  “好不好嘛,如中哥哥!阿虞很听哥哥话的,我肯定不添乱。”

  “……”金如中转头看向身后的一处密丛,无奈认命:“阿遇,要不还是带上吧,我负责保护他俩。”

  不远处密丛处的蓝遇蓝逸兄弟俩:“……”

  原本就是狠不下心拒绝小妹妹,这才躲起来让金如中和聂舟出面,这下好了,金如中比他们更没原则。

  蓝遇和蓝逸从密丛里出来,还没想好措辞,聂舟就跟着帮腔:“还是带上他们吧,这小子不老实,现在把他撵回去了,一会儿指定也得偷摸跟来。不在我们身边看着,反倒更不放心。”

  蓝遇想了想,聂舟这话倒是不假,聂舣是个什么德性在场的都清楚,这小子鬼主意一个接着一个,绝对不会老实。自己这小妹妹也是个不遑多让的,只怕是比起聂舣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俩混世小魔王,与其让他们在后面偷偷摸摸的跟着,还不如放到眼前看着,省得再出事端。

  思及至此,蓝遇只得万般无奈的上前牵起妹妹的小手,拉着她继续赶路。“一路上不许玩闹,到了地方要听话,不许强出头,你年纪还小,乖乖看着就好。”

  “阿虞有鞭子!”蓝无虞反驳!

  “有鞭子也不许胡闹。”蓝遇严肃道:“阿虞,我们是要去替百姓除祟的,不是玩闹,玩笑马虎不得。所以你必须听哥哥话。”

  “阿虞平日里打闹玩乐都可以,但办正经事的时候就必须听话,不能任性,不能不乖,更不能逞强。”

  “可是哥哥,叔父既然放心让我们前来,那就说明这次的邪祟并不难缠。”蓝无虞眼巴巴的看着哥哥,企图从蓝遇哪里争取得一点自由参与的权利。

  可这一次,蓝遇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顺着她。

  “阿虞,你说得不错,叔父让我们来,一是确实这邪祟不难解决。二是让想我们独自历练。”蓝遇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同妹妹说道:“可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容不得半点胡闹。”

  “若我们能一次解决,那附近百姓便可早日安宁,不用整日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

  “可若我们一次不成,那红罗村的百姓便要多受其困,我们都无法预知邪祟还会不会继续伤人。我们赌不起,也不能赌。”

  “所以,此事哥哥不能纵着你。”

  “到了哪里,你只能乖乖跟着,乖乖听话,不能添乱,更不能自作主张。你明白吗?”

  看着第一次如此严肃的哥哥,蓝无虞怔了怔,随后习惯性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要乖!

  不能添乱!

  不能自作主张!

  更不能逞强!

  蓝遇难得见小妹妹如此乖巧,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哄道:“我们阿虞真乖。你还小,不懂的以后哥哥慢慢教你,现在就乖乖听话好不好?”

  “哼!”蓝无虞高傲的扬了扬小下巴,“我才不会给你和阿爹丢人呢。云梦江氏江晚吟的女儿,决不给人添麻烦!”

  听着这童言稚语,向来清冷少话的蓝逸难得的弯了弯嘴角。

  蓝遇更是一脸宠溺,显然是对妹妹的一番话很是受用。

  手中抱剑的何家公子用手拐了拐自家表哥,“哥,这话是你教阿虞的吧?”

  被问到的小金公子一脸自豪,还未等他开口,就听一旁老老实实被自家哥哥拽着的聂二公子吐槽道:“不是他教的还能有谁,就他平日里和小无虞待的时间最长。”

  “你还有脸说。”聂大公子面色不改,淡定开怼:“我平日里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那怎么不见你听我的,把我的话放心上?”

  小公子聂舣:“……”

  虽然聂舣在自家大哥的威视之下乖乖闭了嘴,但他说得倒也不假。

  蓝无虞在莲花坞出世时,蓝遇、蓝逸身在云深不知处。

  蓝无虞被养在莲花坞的那些年里,蓝遇、蓝逸除了每月归家的那几日,其余时间皆不得下山。除此之外,想见妹妹的方式就只剩下自家阿爹隔三差五带着妹妹入云深探望亲人这一种。

  倒是金如中,年长蓝无虞六岁有余,蓝无虞出世时,他正是活泼好动惹人嫌的年纪。常带着表弟何如松,小堂弟聂舟、聂舣胡作非为惹是生非,还尤其爱缠他娘。惹得金宗主心烦不已。

  偏偏他哥金凌还时常外出夜猎不在家中,也无人能够拘束一二。

  金宗主思来想去,索性给小金公子配了一堆的修士门生护他周全,去哪儿不管,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护着就是。

  喜欢去莲花坞找舅舅,那就去。

  乐意跑不净世粘小叔叔,那你去粘。

  想找表弟何如松,行!送他小姑姑家去。

  去哪儿都行,只要别在家碍眼。

  于是,小金公子的教育问题就从原本的他爹金宗主一个人教,变成了他爹,他小叔叔,他舅舅三个人一起教。

  他爹金宗主教君子之道,为人处世之道。何可为何不可为,何为大过何为小错,君子之风坦荡荡,小人之风长戚戚。小金公子的是非曲直为人处世就这么被他爹给从小刻在了骨子里,一刻不敢忘。

  他小叔叔敛芳尊教文殊雅致,兵法心术。何可正攻何可近守,何为诡计何为心术。诡计害人不可为,心术守心须巧用。于是乎,年纪小小的小金公子熟读诗书,文雅皆知。精通兵法,熟识诡计,早慧异常。

  到了他舅舅三毒圣手江宗主这,所教的东西就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了。由外祖母虞夫人传下的鞭法、符箓及眉山虞氏剑法,云梦江氏的剑术及心法。

  年幼的小金公子每每前来都会被舅舅压着一通好学,长此以往下来,同小表妹蓝无虞也混得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了。舅舅的傲娇护短会炸毛也被他学了个十成十。

  于是乎,“学富五车”的小金公子又一肩挑起了教育小妹妹的重任。

  “我爹说了,这个可以做,那个不可以做……”

  “我小叔叔说了……”

  “你是云梦江氏的女儿,你爹是三毒圣手,你不能给他丢脸!”

  “你哥哥自幼……你作为他的妹妹……”

  诸如此类的言语数不胜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蓝家小妹妹就被金如中这舅控教成了爹控and兄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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