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姑苏附近红罗之内,有一邪祟,食人心脑,害人无数。
红罗村内村民人人自危,夜不能寐。村长带人求上云深不知处,含光君听后稍加思索,派遣门下弟子数人前往红罗村除祟。
那日清晨,五个从云深不知处下来的少年,带着两个半大娃娃趁着清晨的水雾进了红罗村。
为首的两个少年,约摸十五六岁,身着姑苏蓝氏校服,头戴卷云纹抹额,左边腰上还系着一个极好看的银铃。两人并列齐行,面上像了七分,都是个顶个的好模样。
左边那个眉眼微挑,本该是常带笑意的一双丹凤眼,此时却目带冷意,凛若冰霜。
右边那位一双杏眸洞幽烛远,布置安排有条不紊。
二人皆是左手各执一把银灰长剑。
后面的两位,一个高高壮壮,沉着张脸,拿着大刀。一个白净俊郎,眉间一点朱砂,拇指微微压剑。此两人,腰间皆有一玉,然玉的样式色泽却各不相同。
最后边的那位虽稍稍逊色于为首的两位翩翩公子,倒也生得比他前面那两位俊美些,眉间一点朱砂,眸子里满是温柔。腰上挂着系着银铃,铃下还坠着一枚精巧的紫玉莲纹流苏,一言一行,颇有大家风范。
两个半大娃娃一左一右跟在最后那位公子身侧,进村时就早早敛了笑貌。小小年纪,沉静自持。
“仙……”初见这群刚长成未长成的娃娃,六十多岁的老村长脸僵了僵,又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仙师可算是来了,求各位仙师救救我们,替我们除了那祸害吧。”
“老人家勿须多礼。”蓝遇看了看四周,只见村庄之外黑雾缭绕,怨气极深。
堂表兄弟几人,除年纪不大的聂舣外,全有了计较。
小小一个偏外村庄,怎会有如此之深的怨气?
不合常理。
一行人由村长带着,一路往村里走去。
一路上,在蓝遇的询问下,村长絮絮叨叨讲起了村里的怪事。
“唉!”一声重重的哀叹之后,老者自顾着讲了起来:“那东西是打前两个月开始害人的。”
“起初是老四家大孙子阿望去后山砍柴,到第二天还迟迟不见回来,老四媳妇急了,请了大家一起上山去找。”
“谁知道……”老人家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极恐惧的事,布满斑纹的手颤颤巍巍,眼红了好半晌才把话说出来,“谁知道我们一伙人才走出村子就在村口的稻草堆里……看见,看见……被剖了心阿望。”
老人颤抖着,“衣服上全是血,肚子里,胸上,全掏空了。”
“就……就连脑袋都被抓得稀烂,红红白白的流了一地。”
小金公子见那老者越来越崩溃,微微皱眉。若有所感似的一个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捂住身旁两个娃娃的耳朵,唯恐吓到他们。
两个正听得认真的娃娃一下被突如其来的一只大手捂住耳朵按向哥哥腰间,一只小耳朵贴着哥哥的腰,一只被哥哥温暖的大手紧紧捂着,村长后面说了什么也听不大真切。
只能眼睛睁得大大的,圆鼓鼓黑黝黝的四只眼睛齐齐看着上了年纪的老村长颤颤巍巍絮絮叨叨,眸子里满是血丝泪水,干瘪的身躯抖得越发厉害。
“我……老头子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老人直颤颤摆手,眼中蓄泪,哽咽道:“那孩子过几日就要娶亲的呀!”
“日子都定好了……”
“后来,村里死的人越来越多。”
“都是被剖心破脑而死,死状极惨。”
“起初我们都以为是野兽下山伤人,还组织了不少人日夜巡逻。直到那日,我小孙子看到……”老人赤红着眼,惧意滔天:“不是野兽,那邪物食人心脑,他……他们都是被……被……被一个披着人皮的邪物活活剖出心脑给……给吃了呀!!”
……
“阿遇,你怎么看?”小金公子紧皱着眉头,这事似乎并不简单。
蓝遇看了一眼背影渐远的村长,若有所思:“几次作祟都是在村外,且都是村里的男丁,上到花甲,下至弱冠。妇孺夜晚出村无碍,这点的确说不通。”
“且——”蓝遇说道:“那邪物害人时,村里人皆未曾听到动静。”
“我也觉得这点很奇怪。”聂舟擦着刀,抬头看着伙伴们:“那邪物害人时离村不远,甚至有人在村口处遇害。那孩子既看见邪物是生生将心剖出,为何却始终无人听到救喊声?”
“还是说,其实他们都听到了动静,却无人敢出去?”
金如中接道:“村长絮絮叨叨,一直在说村里人死得惨,看似说得多,其实细细想来,他却又什么都没说。”
“被害者几人?不知!”
“尸体,未见!”
“即使尸体已入殓,那家人总该有吧!咱们都进村这一会儿了,路上遇到的村民也不在少数,可他们都只是远远打量,甚至都无一人站出来为死者鸣冤声诉。”
“怎么想我都觉着这事儿不对。”
“还有一点。”何家小公子杵着下巴,皱着眉头,等着小表哥说完之后,思虑再三,指了指屋外目光可及之处柴火堆旁玩乐的一群小孩,说道:“这个村里似乎并无女孩。”
“我们进村时,村中门户紧闭者不少,可路遇行人亦不算少,这其中,并未见过一个女孩。”
他们从村东口进村,村长家住西头,一路走来,不知不觉便已行过大半个村庄,却是一个女童也未曾看见,这确实有些古怪。
何如松说:“一路上,遇见青壮男子不在少数,路边玩耍的男童十数之余,年迈妇人两三,为人母者一人,未嫁之女及女童却一个都不曾有。”
说到这儿,聂舟也注意到了,“那抱着孩子的小妇人一脸愁苦,满是伤心悲愤,这村中之事,怕是不简单。”
何如松继续说道:“姑苏脚下民风开放,不似云深重男女大防,虽说不至有伤风化,却也可见不少未嫁女子自个儿出门买卖营生,自己主动觅得小郎君的也不在少数,更不曾听闻有女子未嫁时不得见外男这样的说法。”
“可在这儿,却是实打实一个未见。”
蓝遇考虑再三:“虽说那邪物一直未曾进村,但我们不可不防。如松哥,阿舟,今晚……”
“我明白,放心吧,我会护好聂老二和阿虞的。”小金公子目光凝重,不消别人安排,便已自动扛起了看护弟弟妹妹保护村民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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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蓝遇带着蓝逸和何如松,三人一同执剑前往山林,寻找邪物。
聂舟和金如中二人则一暗一明护着聂舣和蓝无虞。
这是金如中的主意。
蓝遇三人走后,金如中面对格外殷勤的村长及村中人躲躲闪闪又略带欢喜的目光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和聂舟商量过后,金如中干脆贴好符箓装睡。
聂舟则按照小堂哥金如中的要求,趁着夜色,在众多村民窃喜放光的注视下离开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