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回到了那个对于我神秘又陌生的年代,秋风萧瑟的夜里,王宫里不见一个人。
我依旧穿着画师的衣服,头上一轮黯淡的月在云后若隐若现,我面前的宫殿不似贺峻霖的那处那般简单,殿前两尊石狮子就显示出它的庄严。
宫殿中有烛光穿透竹窗,我踏上身前的台阶,大门禁闭的宫殿内传来的窸窣的交谈声中交杂着一两句我很熟悉的他的声音。
殿中央只有两人,贺峻霖的身子背对着我站立,我看见他藏在背后的手紧紧地攥成拳,他在隐忍些什么?
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力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旋即我的身子也穿过墙体闯进了王宫跌倒在地面。
手臂上的痛楚令我无法思考我是如何穿透这墙面的,直到我杵在原地等待被人发现时才反应过来似乎并没有任何人发现我,包括我跌倒的动静。
我意识到我不属于这个空间,所以我可以穿透墙面,也不会有任何人看得见我。
有了这个认知,我这才定下心来朝着贺峻霖走去。
我站定在他身旁,即使知道他无法看见我,他的侧脸就在我的眼前,我从他的眼中看见他深藏在眼底的恨意。
站在我和他身前这个男人身着玄色九龙袍,是高宗。
“近日王宫内流言四起,你怎么解释?”
贺峻霖清者自清。
高宗不屑地挥动衣袖转身踏上殿中台阶,端坐在高台中央的龙纹椅上。
我隐约察觉此事和我有关。
“好一个清者自清,无风不起浪,现在王宫中到处传言你与那渝都画师关系不清,你就没有想说的?”
贺峻霖没有。
喉间似乎涌上了一口淤血,咽不下也吐不出,贺峻霖的头深深地垂下,我蹲下身跪在他身前仰头看着他额头的青筋乍起。
我的手指顺着他的眉骨一点点勾勒,一如他当初在纸上描绘我的模样一般,只是我触碰不到他,我就在他眼前,他看不到我而已。
“你!”
高宗被贺峻霖这短短二字气得不轻,顺手抄起身边的一个茶杯向他狠狠砸过来。
这茶杯径直砸向他的额头,发出‘嘭——’地一声才坠地散成碎片。
“既然这样,那我就杀了那个画师,以儆效尤。”
贺峻霖父王!
我的眼中,贺峻霖的面无表情终于因为这句话开始慌了神,他的瞳孔在颤抖,旋即跪倒在地,刚受过伤的额头猛地磕在地上。
我分明看见他跪下的时候,膝盖压在碎掉的茶杯碎片上,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一半,渗出的血液渐渐在他双膝蔓延开。
严浩翔贺峻霖,你起来啊。
我终究是压抑不住一直掩藏在眼中的泪水。
我好恨为什么我无法触碰到他,无力、无可奈何,席卷了我的心头,我跌坐在他面前,就算是跪下他的后背依旧挺直。
“好!好你个当朝六王子,为了一个画师甘愿下跪!”
贺峻霖父王只要不杀他,孩儿愿意领军前往北部抗战,战争不息势不还朝。
“你.....”
高宗愤愤地凝视着他,时间就这样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流逝。
我和他们好像都在等,都在等对方反悔,我从贺峻霖脸上看不出一丝悔意。
贺峻霖,说,说你错了,你反悔了。
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尽管手中并未传来他的温度,但是我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