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崖边向他伸出手,就算无法触碰到他。
这空荡的崖下布满了沾满血污的尸体,仿佛人间炼狱吞噬了一个又一个炙热的生命。
……
当我睁开眼睛那一刻,我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脸上残留的泪痕。
张真源还坐在我的床边,背对着窗外照射进来阳光削着苹果。
他的神情很正常,仿佛对于我脸上的泪痕丝毫不见怪。
张真源醒了,来,张嘴。
我呆愣地听从张真源的指挥机械般地张开嘴等他将一块雪白的果肉喂进我的嘴里。
张真源的毫无反应在我看来更显得怪异:
严浩翔张哥,我睡着时……
张真源你哭了,哭了很久。
严浩翔那张哥你……
张真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一直在叫‘贺峻霖’,很多次。
张真源停顿一下又接着说,
张真源他是很重要的人吧。即使我们从未见过,是只属于严浩翔的很重要的人吧。
因为张真源的话,我开始陷入沉思,我之于贺峻霖而言是什么人呢?
贺峻霖是为我而死的人,是时光荏苒数百年也要找到我的人,而我呢?
我什么都不曾为他付出过。
严浩翔贺峻霖……
他自刎的场景再度呈现在我眼前,他的笑、他的泪都清晰地倒映在我的眼中。
世人只知史书记载的六王子为家国战死沙场,却不知贺峻霖宁死也要护严浩翔生。
我在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即便他听不到、亦或是听得到,我想叫他。
每一遍都能让我痛彻心扉,我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疯了一般地撕扯,连同着每一根连接身体的血脉也被撕扯。
我蜷缩在床上,手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服祈求能够减少从体内蔓延的痛苦。
张真源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我痛到窒息的模样毫无顾忌地展现在李城昊面前,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知道这是一种无声地安慰与力量给予。
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我强撑着像要被撕裂的身体在他的搀扶下坐起,张真源起身去病床对面的储物柜中取出了一副类似于画卷的东西。
画卷在我面前一点点展开,那张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容再度出现在我眼前,旁边是他——贺峻霖。
我终于和他并肩而坐了,不是曾经打不破的他为尊我为卑,亦不是史书上各在一方。
我接过画卷,难以置信地望向张真源。
张真源我在你的那本书里看到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一只手摸着鼻头将目光转向别处。
严浩翔谢谢你,张哥。
是夜,我望着天边的一盏明月,那么美的月。
严浩翔贺峻霖,我来了。
我回到了他的寝宫,所过之处皆是凄清,宫中挂满了白色幔帐,用来在葬礼上悼念亡者的幔帐。
“画师。”
有路过的侍女向我招呼一声又匆匆离去,我这才知晓原来此时的我已经可以在这个时空中像个正常人一样行动。
太迟了。
一声叹息,发自心底。
“今日是六王子出殡之日,画师不去送行吗?”
出殡之日,送行,多残酷的字词啊,就这般轻松地从他人口中蹦出来。
我没有回应那人,独自走向内殿,这个他生活过十几年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他的每一个活跃在此处的身影。
我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织金圆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