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那幅画已被我藏匿,藏在我的宫中,若是哪天我死了,我便带着那幅画一起下葬,这样也算是和阿翔合葬了。
他曾经说过的话在我耳边回响。
我快步走上前去抽出圆筒打开,那幅画像就在其中。
贺峻霖,由我开始的心愿就由我来结束,我来完成你的愿望。
我的前方不再有其他任何人,只有一条长长的路,我奔向他的路。
赶到了,在合上棺木的前一刻。
我的到来似乎惊扰了众人的注意力,顾不得再多,我踏上台阶站在他的棺前。
他静静地躺在花丛中的模样甚是安详,喉间的剑痕早已凝固,他像睡着了一般躺在棺淳里,百花将他簇拥。
我将画卷细心缠绕包裹进织金圆筒中,像是捧着一件无价之宝一样虔诚、庄严地放在他身旁,陪着他,在那不见天日的昏暗的坟墓中,一直陪着他。
无人上前来将我驱逐开,我站在棺前,看着士兵将棺木一点点推上、闭合,我再也看不见他的脸。
不过数十厘米的木材,阻隔了我对他的眷恋。
“传王令,渝都画师即日起解衣还乡,此生不得再踏入王城半步,既此。”
我跪在宫殿前,接过那道明黄色的布帛,这道贺峻霖用命换来的旨令。
我自以为他是因王上处死我才周转百年也要找寻我的踪迹了结夙愿,现在看来原是我把他想得过于复杂。
从始至终他只为了一个阿翔。
周遭的一切都覆灭了,像一把熊熊烈火将其燃烧成灰烬,漫天的灰烬在我四周盘旋腾空而上。
贺峻霖阿翔。
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耳畔的余温那么清晰。
严浩翔贺峻霖。
我一把拥住他,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在我耳边轻轻笑出声,手搭在我背后温柔抚摸,我感受着极度渴望眼前这一切。
贺峻霖阿翔,我要走了…
他似乎还有话要说,却又不再继续。
我知道他在等我说出那句话。
现在,我来放过你。
严浩翔好……
我想对他挤出一个笑脸,这笑比哭还难看,我忍住喉间的哽咽却在那短短一个字中崩塌了所有的隐藏。
从今往后,贺峻霖就是深藏在严浩翔心底绝不说出口的秘密。
他在我的怀中化作点点星光散去,朝着月亮,那些零碎的光点从我的指缝流走,我再也留不住他。
......
这黄粱一梦,梦醒再不见,好似一切都如同没发生过一般。
我的生活回到了过去的模样,每天就是学校宿舍公司三头跑。
没有人提起贺峻霖,他最终只是史书上寥寥几笔记载一生的六王子。
今夜满月,硕大月盘悬挂在天边散发的白玉般温润的光芒明亮了半边天。
我独自一人来到楼顶寻了一处最适合赏月的位置坐下。
那一轮遥远又似乎近在眼前的月啊,别再被夜晚的乌云遮蔽了……
......
贺峻霖宫中甚是冷清,不知画师近来可好?——霖
勾勒完书信最后一笔,贺峻霖起身走到窗前,招来信鸽将封简短书信寄出。
今夜月圆,不知远在渝都的画师可能看见?也不知画师何时回宫。
信鸽展翅在空中划出一道白,似乎朝着圆月奔去般飞远化作一点再也不见。
目送着信鸽远去,贺峻霖静静依靠在窗前任凭月光将自己笼罩。
贺峻霖阿翔也在看月亮吧。
………
严浩翔贺峻霖,今夜月色绝美,你在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