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摇曳着,不知人为还是木窗透进来的风,吹熄了。屋后的鸟雀叽叽喳喳,夜深人静。
阿香干着手头上的农活,又绣着手里的鸳鸯。家里的木匠白天黑夜都在忙碌着,锯木材,推平,弹墨,刨屑,雕花,打油上漆……日子越来越近。那不是自己的选择,却看着那些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画纸装进了衣柜镜面,红柜子,红床头,梳妆台,……一年的时间,终是赶出来了。那日的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啊。那多少也是带着期盼的吧!随着接亲队,后面跟着红装,还有那送亲的人啊,心里是不是难受了,前途似锦的人儿,是不是也羞红了脸,穿着那身红西服套装,多美的人儿,前途未卜,那喜鹊地欢叫,谁哭红了双眼。是那可爱又可怜的新嫁娘啊!
两个月后,肚子有了反应。可是那烟台高了又高,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办法,只得厚着脸皮回娘家各种凑过来。玉米来点,土豆来点。一顿两顿,玉米压成面,做成玉米饭,泪珠混着吞咽。那男子为了贴补家用,只得东奔西跑,好几月不落家,可苦了一个姑娘家,从新娘变成了女人,又变成了妈妈。娘家爸爸妈妈心疼女儿家,不是从家补贴这就是补贴那,那蒸饭的锅都是爸爸用背抗来的啊!
“爸,吃饭在走吧!”林爸看着香妹家仅有的两把木椅,还有一张靠背烂掉了半边,一间房子做卧室还得做厨房,下雨还得东盆西盆地接着。这一刻他的内心是后悔的吧!
“好!随便吃点就行。我来烧火。”林父本就寡言少语,他抖了抖裤头的雨水,坐在灶台前的小凳子上,这是他们为她做的嫁妆。
林香挽起袖子,就把好不容易磨出来的玉米面用水合在一起揉了揉,好在林爸刚冒着雨,走上两个时辰的下坡路,送来的木桶上用上了,隔水蒸着。然后转身在那红土烧制的陶缸里舀了一瓢水,洗了洗手。来到旁边的角落里,解开罐子的盖子,从里抓出了一大把泡菜。烟雾缭绕在窄窄的房间里出不去,他们的呛咳声持续了一会儿,林父看着面前的木材还带着未干透的绿色叶子。他知道,他下来的那坡上,连一棵茅草都看不到,那这手指粗的木材又是从哪里来的,他不用问都知道。他此刻的心里应该很后悔,可是时代如此,又有何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爸,好了,多吃点。下次下雨别来了!”林香看着爸爸一身的雨水,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很苦,心里百般滋味在心头,可是她好强,她从不在他们面前言苦。眼睛长在前面,虽然看不到未来如何,但是只要勤快,总会好的。她大口吃着碗里的玉米饭,尽管配着咸菜,有时候也会噎人。只得喝口凉水,那是直接从瓦缸里舀起来的。她不吃,肚子里的小东西要吃啊。
“等雨停了,我就得走了,回去还得翻土。”林父跟着吃跟着说道。
“好的,我过几天不忙了就回来帮忙。”林香与爸爸聊着家常。林父并没有提起谭娃,只是父女还像之前一样,不过有些东西似乎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