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谢苗看见身边一片狼藉。
看来梦里的事情影响了现实。
崭新的欧式大床被踢打拳击,现在断了一条床腿。
“非要丢我的行军床,这种华而不实的木头床一个星期都撑不住。”谢苗叹了口气。
下去找几个石头上来垫一下。
床单又烂了。
谢苗进卫生间洗澡。
洗头,香皂抹脸,抹身上,抹“分身小弟”,抹脚底板。
抹完刷牙。每一个牙齿里外刷干净。
刷完。
冲水。
擦干。擦干的头发用手不停捋。
4分32秒。
标准洗澡刷牙洗脸时间。
穿衣服背上书包,下楼吃饭。
下楼太慢、太慢了。
太慢就跑起来。
一步跃下,蹬墙上。
在墙上迈一步,再转身跃下到另一个转折。
三层楼,12秒。
下次试试直接从楼上跳下来。
(专业动作不要尝试,会死)
早餐店大叔大姐有自己最爱的胡辣汤和鸡蛋饼。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细嚼慢咽。
清晨的阳光明媚。
路上碰到祝菡菲。
那就跑不起来了。
“祝菡菲!昨晚你去哪里了!”谢苗喊道。
她不理,径直一个人往前走。
谢苗快步走过去,跟祝菡菲并排。
“我错了嘛,原谅我好不好,晚上我请你吃饭。”谢苗说,“就在星海广场的‘碎梦咖啡厅’。”
祝菡菲表情变了变,转过头。
刚好跟转过脸来的谢苗面对面。
谢苗的嘴还在往前凑。
被祝菡菲嫌弃地推开。
“碎梦咖啡厅很贵的。”祝菡菲说。
“没事,我把钱全拿出来,吃一餐饭够的。”谢苗笑起来,“有三千多呢。”
那六千块“房租费”已经烧掉了。
“接下来你可不就没钱了?”祝菡菲问。
“怎么可能。你要相信你男人的实力,千金散尽还复来,哈哈。”谢苗拍拍胸脯,脸朝太阳,阳光温暖和煦。
“哼!你才不是我男人!”
谢苗牵起祝菡菲的手。
这次没有拒绝。
课堂上,又是戴老师的语文课。
谢苗在教室前门外睡觉。
门紧紧关着,开了一扇窗。
确保谢苗能听见上课内容。
这样全班同学和老师才不会发抖。
下课铃响。
谢苗醒来。
窗口露出一张俏丽的脸蛋,班长宋佩妮冷冷地问:“谢苗!戴老师问你听进了没有!”
谢苗睁开一只眼,扭头抬起来答道:
“听见啦,留了一个耳朵和一小块脑子听课呢。”
“那你说说他讲了什么。”宋佩妮在胸口叉着手。
谢苗转过身,看着班长。
都发育了啊。
白色小衬衫,领口一个白色小蝴蝶结。
“老师说今天学‘塞翁失马’,”谢苗仔细想着,“近塞上之人,有善术者,马无敌亡而入胡。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为福乎?’居数月,其马将胡骏马而归。人皆贺之,其父曰:‘此何遽不能为祸乎?’家富良马,其子好骑,堕而折其髀。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为福乎?’居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壮者引弦而战。近塞之人,死者十九。此独以跛之故,父子相保。没错吧。”
“哼,没错!”
窗子重重关上。
数学课没法睡,需要调动的脑细胞太多。
谢苗在最后一排认真听着。
体育课。
“俯卧撑准备!”
新来的体育代课老师张俊喊道。
谢苗抓住地面的草。
“开始!”
“一~二~三……”每一个同学都按照节奏,一个又一个。
哪来的风?
张老师转头,躲开风沙。
趴着的队伍外,有个正在趴着“震动”的人。
谢苗。
同学们做了十个俯卧撑。
谢苗数到一百。
地面出现一个人形凹坑,正中间有一个更深的小坑。
张老师又喊:
“引体向上准备!”
谢苗带头,第一个上单杠。
“开始。”张老师说完,转头跟体育课代表交代,“一会儿你带着大家跑步。”
张老师回头,看谢苗吊在单杠上。
“你怎么不动?”
“做完啦。”谢苗答道。
“开什么玩笑,认真点,老实做。”张老师皱眉头。
“老张!”
张老师又回头。
教学楼二楼的王老师在喊:
“一会儿提早点下课!”
张老师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转过头来。
谢苗还吊在单杠上。
“你怎么还不动?”
“又做完啦。”谢苗老老实实回答。
“开什么玩笑!”
张老师有些生气。
“我盯着你做。”
“好嘞。”谢苗笑起来。
单杠像活塞一样振动起来。
谢苗的身形仿佛有残影。
单杠起飞。
谢苗也被带飞了起来。
落下。
张老师目瞪口呆。
刚才看见了什么?
没看见什么?
算几个?
这种人不参加奥运会行吗?
谢苗仿佛听到张老师心声,说:
“不去嘛,繁文缛节太花时间咯。陈老师已经问过这个问题啦。”
“以后你就老老实实跟着大家所有人的动作一起做。”张老师想了想,下定决心,走到谢苗面前小声说。
下午,谢苗请了个假,去“看看”F2方程式赛车。
父亲谢镇正和妈妈陈芝也去。
看台上密密麻麻全是人。
谢苗的父母在看台上很好认。
VIP看台上唯一坐着的两个人。几十米外一圈保镖站着。
谢苗更好认。
他占了一个发车位,正在作蹲踞式起跑动作。
左边是“法拖利”,右边是“红马”。
发车笛声响起。
谢苗箭一般蹿出去。
这种比赛,当然是纯肉体比拼。
“麦克拖伦”还想超“人”,谢苗朝车手做了个鬼脸。
再加把劲。
脚是风火轮,腿如电风扇,手摆疾如风!
谢镇正在看台上一脸不屑。
跑到三十圈时,他一跃而下。
站在赛道上。
趁着谢苗刚好经过,起跑。
谢镇正拎着谢苗。
“哈!”
谢镇正浑身筋骨啪啪作响。
赛道上出现一道残影。
比赛结束,“电诺”车队夺冠。
人车之间的比赛不作数。
“哼,就这点本事,还让我来看。”谢镇正斜着眼看谢苗。
“干什么!儿子请你来看他,又不是让你来显摆。”陈芝抱着谢苗。
香气袭人。
“苗苗,晚上回家吃饭啊?”
来自妈妈的召唤,要答应。
“爸爸一起吃吗?”谢苗问。
“当然啦。”陈芝温柔地说。
“那我不去。”谢苗说。
“我还不想跟小屁孩坐一块儿吃饭呢。”谢镇正也没好脸色。
“那明天吧?明天爸爸要去参加一个什么峰会,不在家。”陈芝想了想。
“嗯,接下来一个星期都要在外面开会。”谢镇正说。
“好嘞,那明天回家吃饭!”谢苗笑起来,“那我还有事,走啦!”
一溜烟没影了。
“哎,你俩父子,怎么连脾气都一样臭?”陈芝靠着谢镇正胳膊,嗔怪着。
“那还不是你生的。”谢镇正把陈芝抱起来。
“讨厌!放我下来,让人看见多不好。”
谢苗回家洗澡,换上最体面的衣服,楼下叫个“快的”。
星海广场的“碎梦咖啡厅”,依山望海。
据说楼上一层更贵,而且有钱不一定去得了,得预约。
谢苗的钱也就够上普通桌。
还好女孩吃得不多,一份双人套餐就行。
谢苗看着祝菡菲,祝菡菲看着窗外大海。
粉色碎花连衣裙,一根极细的银色项链,似乎化了妆。
“哎,你化了妆嘛!”谢苗笑起来。
“你看出来了?”祝菡菲撅了撅嘴。
“没有,闻出来的。今天你可真漂亮。国色天香。”
“这种词都是用来形容大妈的吧。”祝菡菲说,“对了,你家里那么有钱,为什么要这样过日子。你看你这一身。”
被看出来了?谢苗想。
“嘿嘿,我想靠自己嘛。当年我老爹做得到,我也想试试看,为你在海边造一个大房子!”谢苗说。
“还大房子,这一顿就把你花干净了吧。”祝菡菲反驳。
谢苗挠挠头,说:“嗯,现在分文不剩啦。不过,这里环境真挺好,我可从来没来过。”
祝菡菲犹豫要不要把这家餐厅是自己父母开的告诉他。
算了,看他笑得这么开心。
侍从端来牛排。
“哇,这牛排看起来这么好吃,”谢苗情不自禁地赞叹。
电光火石间,谢苗想了想,抬起头来盯着祝菡菲的眼睛说:“就跟你一样香甜可口美味。”
祝菡菲听到,一口果汁呛住。
谢苗迅速起身走过去,拿纸巾接住滴下来的果汁。
祝菡菲脸红起来,看着窗外,不敢回头。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谢苗突然哼出两句诗词。
“什么词?”祝菡菲心想,“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吃完饭,谢苗胆战心惊地买单。
钱居然刚好一分不差。
心放下来。
哪个店里敢留着老板千金不让走,“碎梦咖啡厅”也不敢。
祝菡菲早就跟经理嘱咐:
“吃饭账单留着,付了多少钱写下来,我要保存。”
“走吧。”祝菡菲说,“带你去换件衣服吧,你这件白衬衫背后有个洞。”
“嗯嗯。”谢苗嘴上答应着,心里想:“只要创造机会独处就行,嘿嘿,就有机会。”
但只牵到手。
临别,祝菡菲在家门口说:
“你欠我一万六千四百四十六块钱,要用一辈子来还,知道吗?”
“啊?”谢苗挠挠头。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