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突然意识到剑仙好像很久没有出现了,平日里那仙儿不是在这座城喝酒就是骑着马跑到另一座城闲逛,可是近些日子里他们没有听到一点关于仙儿消息。奇也怪哉,这人一贯喜欢热闹,按理说也该有人瞧见他,怎的会这般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他们去过剑仙常躺着饮酒的阁楼,那里空空如也,恰巧月光入户照耀在窗台上那几个空酒坛子,他们捧起那谪仙抚过的空酒坛子,大抵是心中不愿相信这位仙儿的离开,总觉得这酒坛子好似还留着余温。
不知何处笛音起,这笛音中不知含着什么,吹笛人好似在诉说什么,他们闻声将身子探出窗口瞧见了那谪仙坐在古城最高那阁楼屋檐上吹着笛子。月下,他那单薄的身影也略显孤寂,总叫人觉着他下一秒就会踏青云归天上去。
“谪仙未曾离去!”
那仙儿的衣摆随风飘荡,吹奏的乐曲随着春夜寒风散落在整个城,他放下笛子站起身来,瞥见友人眼眸中难掩的赤热只是挑了挑眉,淡然解下腰间酒壶仰首喝口酒,酒水顺着唇角滑落,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夜不见星只瞧明月显,这夜的月格外醉人。
翌日,他同好友共饮。
酒杯摔落在地,酒水洒落打湿一片,低眸看着地上盛着晶莹的瓷片眼睫微动,抬手拿起一片凑近至唇前,轻抿一口清酒的醇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勾的他不禁咂舌。友人从愣怔中反应过来敛眸拿下他手中瓷片紧张检查瞧他有没有受伤,看着人这幅模样他倒是安静没有反驳。
几片落叶飞入室内,落在他的杯中。他起身坐上窗台指尖轻抚酒杯,慢慢举起酒壶接起夕阳余晖来,友人看着他这幅模样困惑问了问为何,他抬眼看着人勾唇莞尔一笑,手中动作不停只是吐出一句:
“我欲盛一盏斜日来配晚间月色做糕点”
市井中,常有人说他哪里是什么谪仙,分明就是一个疯子,茶馆中先生正说着谪仙昨日同那张家公子夜间在清湖泛舟。
“话说这谪仙和张家公子私交甚好,常以书信往来,前些日子谪仙刚来时那张小公子高兴的,听说是拉着人喝了好几坛子仙人醉。昨儿个,张小公子夜间又拉着人泛舟游湖。当时那夜深人寂寥,寒风穿林梢,那谪仙扑通一下子扑入湖中央啊”先生说的激动站起身“早春那冬日寒意还未曾散去,这清湖又素以水寒闻名,哎哟!”
台下人听着先生吊人胃口的话忍不住起哄:“继续说啊!”先生抿了一口茶水,哗一声打开折扇轻摇:“话说这仙儿进了那清湖惹得湖面涟漪久久不消,他捧了一手潋滟到那张家公子面前,他说,‘赠你一捧月色,潋滟盛的是春意’,哎哟,这浪漫啊,还得看这位仙儿”
“哪里是浪漫,要我说,分明就是疯子,扑湖里头也不怕受风寒落了病根,上了年纪有他受的”台下开始议论起来,先生笑骂一句:“去去去,你眼里满是碎银那么几两,怎么明白人家仙人的意思,今儿个的戏说完了,散咯啊”
包厢内,茶杯上热气缭缭,他同友人对坐听着阁下喧嚣嘈杂,在友人疑惑的目光里蓦然起身。看了眼友人费解模样掸了掸衣袂风尘展颜一笑,意欲辞别的话语从他口中道出,在这城呆的时日也够久了,他该去其他地方瞧瞧了。友人颔首算是明白了他,友人心中了然,素来逍遥的那人岂会为了他留下。
离别那日,他没有去找友人辞别,只是骑着他那匹白马出了城门便纵马往他处去了。友人站在城墙上看着他远去,他回眸对上友人目光只是勾唇对以一笑,友人也是回以一笑。酒壶腰间挂,长剑负身后,少年意气发,纵马踏月行。
山河远阔,纵马独行.